陶羽随伍子英趕到海邊,已不見五艘大船,波光月影之下,隻見五團暗影,冉冉向南遠去……
他癡立在海邊,不禁跌足悔恨,道:“唉!我……我真的來得太晚了……”
辛弟怒聲說道:“那店夥計騙得咱們好苦,分明剛走,他怎說午問已經走了?”
伍子英道:“他隻是聽人傳言,自難作準,不過桃花神君既然午前已到,不乘正午大潮開船,卻一直遲到子夜,這事倒有些蹊跷………
辛弟道:“什麼溪跷不溪跷,那老頭兒本不是什麼正派人,要非公子喜歡他女兒,咱叫他嘗嘗‘開山三掌’的滋味。
”
秦佑喝道:“辛弟,不許你胡說……”
這時夜色正濃,那五艘大船,漸漸隻去得僅剩五個黑點,海面風力越來越勁,刮得五人衣衫獵獵作響。
陶羽掃目一瞥,見海邊緊靠着一排薄底快船,正随着海浪,不住地搖晃起伏,心念一動,便問辛弟道:“你會馳船嗎?”
辛弟咧開嘴笑道:“不會駕船,還能稱無毛族武士?”
陶羽招招牛道:“跟我來……”
領着辛弟,如飛奔到船邊,匆匆解了一艘快船,兩人便躍了上去。
秦佑大驚,叫道:“陶大哥,船這麼小,怎好駛出大海,要追,咱們可以另雇大船!”
陶羽一面命辛弟撐起風帆,一面答道:“我隻求見她一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如能追上,不久就可返來,你們請在鎮上等我……”
說到後面兩句,小船已趁風駛出一箭之外。
辛弟自幼在無毛族中,練就一身出神入化的駛船技巧,尤其駕駛這種與獨木舟相似的軍帆薄底快船,更是得心應手,那帆船趁着北風,風帆飽漲,其勢如箭,轉瞬己駛出數十丈遠。
陶羽立在船頭,用手攏目,凝神而望,但見白浪滔滔中,前面那五艘大船,也扯滿風帆,乘風破浪,行得甚快。
他焦急地問辛弟道:“你看咱們能追得上嗎?”
辛弟一手撐舵,一手握着帆索,咧嘴笑道:“放心,咱們船比他們輕,一定追得上,但公子最好坐下來,這樣站着,一個不小心,會被浪頭卷到海裡去的……”
陶羽輕歎一聲,緩緩坐下,兩眼卻仍是毫不轉瞬地注視着前方。
船離岸越遠,速度漸增,浪潮也越覺洶湧。
他此時心潮澎湃,似比海浪猶甚,一年以前,他雇舟出海,追趕“海天四醜”,途中船翻落海,飄流到荒島上,方能得遇奇緣。
那一次的追逐,關系他整個命運和人生何其重大,想不到一年以後,又匆匆泛舟出海,重又經曆一次海上的追逐。
這一次,雖然追趕的不是“海天四醜”,但它勢将影響他的命運和人生,也許并不在“海天四醜”之下,四醜無意中将他導引到身世的迷團裡,而淩茜卻關系着他的未來和幸福。
一年前追不上四醜,反而得逢奇遇,使他從此撥開迷人的雲霧,窺探到自己的來曆和身世,現在如果迫不上淩茜,或許他将會從此陷入痛苦的深淵,永遠失去生的趣味。
海上北風正烈,小船鼓浪前行,其速如飛,漸漸地,陶羽已可清晰地望得見前面那五艘大船的帆桅和高聳的尾艙。
顯然,他已經逐漸要追上它們了。
然而,這刹那間,陶羽忽又生出一絲畏縮之感來。
追上了大船又怎麼辦?假如“桃花神君”淩祖堯不準他跟淩茜見面,假如縱能見面,淩茜卻不聽他的解釋,那時又怎麼辦呢?
倘或果真這樣,倒不如不相見的好,可是,那哽在喉中的話,他又覺不向她傾吐不快。
夜,越來越深,與大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船首拍打着浪花,一聲聲,那麼震人心弦,陶羽的心緒,也越來越亂……
他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前面的三桅大船,以及船尾悠然散開的白色浪花,再過一會,帆桅和繩索也逐漸映人眼簾,海風帶來低沉的“依呀”聲,那是大船随風搖擺時發出的音響。
但,那五艘大船,像五條黑膝膝的海獸,船上不見燈火,也未聞人語。
陶羽手裡緊握着竹篙,篙頭有鐵制的彎鈎,這本是船家用來旋泊或攏岸時用的,此時恰好可以當作鈎連大船的工具,他雙目的的前視,第一件事,想知道淩茜究竟在那一條船上,海濤之聲雖大,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底狂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船與船的距離,漸漸接近,接近,又接近……
小船迅速靠近其中一艘大船,辛弟忽然沉聲叫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