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回事,啊?她們是誰?這船又是誰的?”
辛弟喘了一會,才道:“那天夜裡,咱們的船被宮天甯那厮撞沉,我在水裡不見你們,胡亂就爬上了這艘船上。
”
陶羽插口問道:“這是誰的船?船上的人呢?”
辛弟笑道:“這條船,就是桃花島五艘大船中的一艘。
大約他們隻裝了幾輛馬車,所以無人守護,除了船夥,就隻有五六個婆娘守軍。
我趁着大黑人亂,悄悄把船上水手宰了,自己轉了舵,可笑桃花神君那老糊塗竟沒發覺,還在一個勁兒滿海裡撈你們的屍首哩!”
陶羽搖搖頭,又問道:“那麼,船上那些桃花島女侍呢?你也把她們殺了?”
辛弟道:“我辛弟堂堂男子漢,怎會殺她們婆娘家,但我怕她們出來鬼叫,就把那五六個婆娘全一起趕進底艙,把艙門鎖住,現在不知是死是活?”
他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又道:“這些日子,我一個人駕了這艘大船滿海亂轉,也沒找到你們。
船上雖然有米有水,可惜我又不會煮飯,餓了四五天,現在連一點力氣使不出來了,你們可有吃的?快給我一些……”
陶羽聽他一番愣話,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奔到艙中,劈落鐵鎖,掀開艙蓋,果見有五六個桃花島侍女,東倒西歪,躺了一艙。
原來這些女侍,都是桃花神君帶往中原粗使的丫頭,雖有幾分武功,卻不很精,被辛弟鎖在艙裡四五天,皆已餓得奄奄一息了。
淩茜隻好親自動手,煮了一大鍋米飯,可喂給辛弟和女侍們飽吃一頓,但她自己卻粒米未進,獨自在艙中發怔。
陶羽也無心飲食,囑令那些女侍們好生侍候着淩茜,郁郁踱出船艙,準備叫辛弟張帆駛船。
辛弟笑嘻嘻走過來,道:“人是鐵,飯是鋼,吃飯這件事,當真是省不得的;現在肚子飽了,咱們也該張帆上路了,先往那兒去呢?”
陶羽沉吟半晌,答道:“咱們先去桃花島,再回中原。
”
辛弟一怔,問道:“去、桃花島做啥?”
陶羽道:“送淩姑娘回去。
”
辛弟頓時跳了起來,瞪着一對眼,左右張望一陣,沉聲道:“你瘋啦?好容易搶到手,不帶回去,又給老頭子送回去?”
陶羽揮揮手道:“唉!你不懂這些,不許你胡說,隻管給我駕船到桃花島去就是了。
”
辛弟不住搖頭,嘀咕道:“我真的不懂,追的時候隻恨少生兩條腿,舍死忘生追到了,又要送回去了,我真的不懂這道理。
”
陶羽一面拉起風帆,一面歎道:“懂也罷,不懂也罷,為了竺姑娘一生名節,我又能怎樣呢?”
辛弟是個粗人,接口道:“竺姑娘有什麼關系,在我們無毛族,-個男人,讨上四五個婆娘,也算不得一回事。
”
陶羽臉色一沉,喝道:“辛弟,你怎麼越說越不像話了,淩姑娘是什麼身份,這些話被她聽見,那還了得?”
辛弟伸伸舌頭,笑道:“隻當我放屁好啦,可是桃花島在什麼所在?你和我誰也不知道,這船如何駛法?”
陶羽想想這活也對,便去悄俏喚了一名侍女出來,暗地問她去桃花島應該在那一個方向?
那侍女膛目許久,搖搖頭道:“婢子從未出過海,那弄得清方向。
”
陶羽無奈,隻得向辛弟道:“咱們都不知水路航道,錯了方向,反而不好,隻好先向北駛,待返抵中原以後,再另雇海船送她們回去。
”
辛弟依言揚帆向北,逆風駛了一天一夜,前望一片蒼茫,海大無際,左近雖有不少島,卻俱無人迹,這一來,連他自己也迷失了方向了。
陶羽心神交瘁,酣然沉睡,清晨醒來,見辛弟無精打采地撐着舵,極目碧濤千裡,連一線陸地的影子也看不到,不覺詫道:“記得那天夜裡追趕大船,不過半夜時間便能追上,後來船沉落水,避到那個小島,也必然不會很遠,怎麼現在回駛一天一夜,還見不到陸地?”
辛弟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或許逆風北駛,行得特别慢些,公子,我肚子又餓了一夜,求你去叫那些婆娘弄點東西吃行嗎?”
陶羽點點頭,站起身來,忽然揉了揉睡眼,叫道:“辛弟,你瞧!艙闆上那兩隻小艇怎麼不見了?”
辛弟睜眼一看,果然艙面上原先架放着的兩艘小艇竟己不翼而飛,餘下兩塊空地。
陶羽又問道:“昨天分明還在,過了一夜,怎會忽然不見?昨夜你沒有發覺什麼動靜?”
辛弟尴尬地笑道:“不瞞公子說,昨夜你睡了以後,咱也睡了,想不到大海裡還會鬧賊,實在叫人難防。
”
陶羽心念一動,連忙飛步奔進艙裡,拉開艙門,頓時呆住……
原來船中不但沒有淩茜的人影,連那六名侍女,也一齊失去蹤迹。
他已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隻覺一陣暈眩,扶着艙門,喃喃低聲道:“她已經走了!她已經走了……”
是的,淩茜已經悄然而去,房中桌上,留着一幅白色絲中,中上用鮮紅的血,潦草地寫着。
恨無緣!恨無緣!
西窗裳冷曉月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