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你們是什麼關系?”刑警環顧着漂亮得像建築雜志插頁般的廚房,生硬地問。
“那是……大約一年前,我在醫院生小孩,那時她……神歧初江在醫院當女傭,照顧過我。
”
真樹子急着回答。
“就這些?”
“是啊……”
“你出院後呢?”
“出院後倒也來過幾次,見過面……”
“噢,來幹什麼?”
“聽口氣是想來我這裡當保姆。
”
“可是沒雇她嗎?”
“嗯,沒雇。
因為我們家人口少,幹脆拒絕了。
”
“就這些關系嗎?”
“是啊,神岐怎麼啦?”
刑警避而不答,追問:
“最近在這裡露面,是什麼時候?”
“今天上午。
”
“啊!真的?幾點鐘?”
“可能是十點左右。
”
“那,幾點走的?”
“大概在這呆了一小時。
”
“十一點?她是到哪去?”
“不知道呀。
”
“她有什麼失态嗎?”
“沒什麼。
”
“請仔細想想,太太。
她沒流露出從你這上哪兒去嗎?”
真樹子左想右想,卻想不起來。
“沒有。
隻是顯得對小幸惠……對小孩很喜歡。
”
“小孩子沒事?”
給刑警一問,真樹子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嗯……”嘴上答應着,卻又慌裡慌張地跑到小床旁去查看。
幸惠和剛才一樣安睡着,摸摸臉蛋也是暖和的。
真樹子回到刑警跟前:“沒什麼,睡着呢。
”
刑警似乎為驚吓了主人有些抱歉,“那些家夥可常幹些諸如此類的事。
神岐初江沒向你提過想借錢嗎?”
“沒有。
”
“她穿什麼衣服?”
“有喇叭花花藤的罩裙,茶色的鞋子,拿着黑手袋。
請問,神歧她……”
“請讓我用一下電話。
”
刑警在前門的廊間坐下,撥動号碼盤。
“喂喂,嗯。
神岐初江到浮田和彥家來過……是今天上午十點,和這兒的女主人閑聊了一小時走的,浮田太太沒覺出什麼……不,去向不明。
可神歧為什麼來這兒?不是為了逃亡來借錢嗎?看來沒好開口就走了。
穿的是帶喇叭花藤暗紋的罩裙,鞋是茶色的,黑手袋,和嫌犯兩天前出逃時的裝束相同。
當然,不排除去自殺的可能……”
真樹子呆如木雞地聽進了刑警的話。
逃亡、嫌犯、自殺,淨是些隻用在報紙雜志上,與真樹子的生活無涉的詞彙。
等刑警放了電話,她又問:
“神岐怎麼回事?要是不保密……”
“殺人嫌疑。
”
“殺誰?怎麼殺的?”
“你了解神岐初江的家嗎?”
“不,一點不了解。
就聽說她在丈夫死後一直守寡。
”
“是的。
她還有個女兒,是個輕佻的女人,到處同男人朝聚夕散,毫不在意地一再胡搞一再被抛棄。
”
“噢。
”
“初江殺死了女兒的孩子。
她女兒因其他案子被捕後供認說,媽媽殺死了嬰兒。
在神歧初江住所的院角,挖出了裝進塑料袋的嬰兒骸骨。
初江前一天知道女兒被捕,就外逃了。
”
難于言狀的恐怖,兩次充滿了真樹子心間。
那個殺過嬰兒的女人,剛才還抱了幸惠,那樣的女人恐怕是仇恨世間一切兒童的,若是略有分神,幸惠就……也許那老家夥是一邊微笑,一邊尋找這種機會。
刑警繼續說:
“女兒懷着身孕回到母親的住處,生下了沒有父親的嬰兒,第二天又離家走掉了。
初江既無力撫養,又無法安置,所以……殺死了嬰兒。
這是去年秋天的事。
”
“啊!”真樹子輕聲喊出來。
“怎麼?”
“不,沒什麼。
”
“你注意到什麼了?”
“不,沒有。
那……”
“什麼?”
真樹子不敢向警察追問,卻又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
“那個被害的,是男孩嗎?”
“不,是女孩。
”
“您說是去年秋天?……”
“嗯,是啊,是去年十月八日吧。
”
“不,什麼事也沒有。
”真樹子感到天旋地轉。
“那麼,說不定還要來打擾,謝謝。
萬一神歧初江又轉回來,請跟我聯系。
”
刑警剛走,真樹子迫不急待地趕回育嬰室。
在午後暖和的陽光下,地獄張着猙獰的大嘴。
留神觀察,幸惠的相貌竟與神岐初江有種說不清的相似。
一看清這點,對神岐初江在危險關頭跑到這裡來的緣故也能理解了,對她那難以置信的厚顔無恥也能理解了。
幸惠的生日是十月七日。
在神歧初江住處挖出的骨骸,不正是真樹子的親生血肉嗎?真樹子越想越陷入了絕望。
嬰兒床上,恣意享受着優裕環境的“來客”,仍然口含姆指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