鈔以皮帶固定在狗腹上的袋子,解開項鍊,狗兒抖抖身子,便從小屋牆上的破洞鑽了出去。
狗兒低著頭走在高度參差不齊的河岸平原上,一邊小跑一邊嗅著。
等到男子偷窺小屋屋外,狗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寂靜的夜空中。
即使有人在遠處監視小屋,也絕對不可能留意突然現身的狗兒身影,因為他們并非奉命觀察狗兒,河岸平原上出現流浪狗本就稀松平常。
狗兒不斷嗅著,速度逐漸加快,看來是找到了返家之路。
狗兒知道天快亮了,隻是主人為什麽要把它丢在這間破舊小屋裡呢?為什麽昨天中午之後,主人就都沒有喂它呢?害它餓壞了,隻想趕快回家。
回到家後,臉盆裡一定滿了食物。
狗兒身上的毛很長,固定皮袋的帶子非常細,皮袋又固定在腹部下方,若不仔細注意,沒有人會發現到狗身上的裝備。
狗兒靠著嗅覺奔馳在陌生的道路上。
橫渡國道時,往來馳騁的大卡車十分危險,千萬小心。
加油!快跑!快跑!
周圍的氣味越來越熟悉,沒錯,附近是曾經散步過的地方,跑過這條道路,穿越小學校園,爬過寺廟走廊下方,來到高樓林立的地區之後,就是你的地盤了。
熟悉的小便氣味散布四方。
綁在身上的皮袋雖然有些壓迫感,但負擔并不沈重,快!快到終點了……
恭平從未如此焦急地等待天亮。
他數度鑽出棉被,望著東方天空;再數度打開後門,遙望後院倉庫那端無邊無際的暗夜。
恭平不小心打了個盹。
他聽到摩擦後門的聲響。
“長毛嗎?”
恭平出聲叫喚之後,“嗚汪!」熟悉的聲音回應著。
恭平在聲音回應之前已經打開後門,狗兒身上緊緊綁著皮袋,它立刻撲了進來。
腹部下方的袋中放著厚厚一曡紙包。
“好乖,幹得好!”
恭平原本打算好好犒賞長毛,不過他已經無暇分神,隻能一如往常将剩飯淋上味噌湯餵它。
早已饑腸辘辘的長毛,隻顧著大口吃著臉盆中滿滿的食物。
不知道是否有人随後跟蹤?
東方漸漸發白,路上空無一人。
“我成功了!太好了!”
一陣疲勞突然襲來,恭平搖晃地癱坐在庭院門廊。
一旁的長毛似乎還想再來一碗飯,“汪」地吠了一聲。
後續的工作一點也不費力。
恭平等男童睡醒之後,以自行車載著他到很遠的幼稚園,将他放在安全的玩砂場。
之後恭平立刻撥電話到南雲家,男童現在應該已經平安返回雙親身邊了。
他告訴信子會在中午把錢送過去,他也确實這麽做了。
晚報的社會版上,大幅報導了這起奇特的綁架案,敍述歹徒如何利用狗兒載運贖金。
南雲家真的遵守約定将現金放進狗兒的皮袋中,直到早上回家才通報警方,這對恭平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南雲家在交付贖金之後由於一直未接到歹徒的聯絡,擔心過度才不得已毀約報警。
關於這點,警方對南雲家頗有怨言。
“希望市民能夠更信賴警方。
」報紙一角寫著偵查課長的談話。
無論如何,南雲家的處理方式嚴重妨礙警方辦案,而且今天早上男童已經平安返家,警方一定更無心繼續搜查。
唯一的有力線索是狗兒的外貌。
但是,關鍵人物的父親大概在黑暗中慌了手腳,竟然說“是一隻耳朵豎直的黑狗」。
長毛明明是一隻垂耳的茶色大狗……
托那位父親之福,恭平不需要殺死長毛,他實在不忍心殺死最大的功臣,更别說它對恭平來說形同家人。
想到這裡,恭平覺得自己實在幸運。
“看來可以放心了。
”
恭平總算松了口氣。
三天後的中午,兩位刑警造訪恭平家。
刑警看著鎖在庭院的長毛之後說道:
“喔,就是這隻!身懷钜款逃走的狗。
”
刑警眼中藏著笑意。
“您在說什麽?”
刑警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
“别再裝蒜了,森谷先生。
麻煩您到警局走一趟吧。
”
望著刑警自信滿滿的态度,恭平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可是,警方究竟是在哪裡發現破綻的?
在警車中,那位刑警有些同情地對垂頭喪氣的恭平說:
“那隻狗啊,在綁著皮袋回家的路上,跑去了刑警家。
”
“狗……跑去了刑警家?”
“是啊,刑警清晨返家時親眼目睹的。
”
“啊……”
“你家的狗,看來跟刑警家的母狗是一對呢。
難道你都不知道嗎?”
怎麽可能……明明早就過了那種年紀了……
恭平望著窗外的街景,喃喃說道:
“怎麽都是一個樣兒,淨挑到不該挑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