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西歎了口氣:“唉,心裡急啊,靠駝隊運生鐵,再用生鐵打造出刀劍,我們的起事得拖到猴年馬月?這樣太慢了。
”
“是啊,昨天我在南河沿碰見一隊董福祥的武衛軍,有幾百人,大概是去支援東交民巷的,我注意到他們的武器,都是清一色的來複槍,如今官軍的火器越來越強,照此下去,我們靠刀劍取勝的可能性越來越小。
”馬文龍的話裡透着憂慮。
“那也得幹到底,準備了這麼多年了,不能因為手裡家夥不如人就不幹了。
”霍震西态度堅決,馬文龍看着他:“大哥,我來京師之前,受了首領的委托,要我負責你的安全,希望大哥能配合我。
”
“沒事,”霍震西滿不在乎,“京城裡這麼亂都沒事,現在離開京城了,還能出什麼事?”
“那也馬虎不得,我隻求大哥一件事,路上無論遇到什麼,都由我來對付,大哥不要主動介入,除非我死了。
”
“文龍,别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霍震西眺望着前方,馬文龍很固執:“不,大哥,你得答應我!”
霍震西收回了目光:“好吧,聽你安排,這總行了吧?”
“謝大哥啦!大哥的位置就在隊伍中間,沒有我同意,不要走到隊伍的前面。
”
“我聽你的,兄弟!”
“我到前面關照一下。
”馬文龍策馬向前奔去。
昌平陽坊的大路邊,裝扮成剃頭匠的康小八正在端着煙袋抽炯,他已等得有些心急,突然,遠處響起了駝鈴聲,康小八立刻站起來,把煙袋在鞋底上磕了磕,用一塊黑色的蒙面布蒙住臉,然後走出了剃頭棚。
他站到了大路中央,雙臂抱在胸前,冷冷地望着走近的駝隊。
走在最前邊的馬文龍也發現了康小八,他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機警的亮光,右手迅速從镖囊裡掣出了兩支梅花镖夾在了指縫中。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康小八做了個停下的手勢:“哪位是霍震西啊?”
駝隊停下來,馬文龍搶先回答:“在下便是,有事嗎?”
康小八陰冷地笑了笑:“小事一樁,想跟老兄借樣東西……”
“我看出來了,大概是想借我的腦袋用一用,我沒說錯吧?”
“到底是老江湖了,眼裡不揉沙子嘛。
”
馬文龍笑道:“好說,好說,既然是借頭一用,也該報個名号,不然到閻王爺那兒我怎麼找你?”
此時,在隊伍中間的霍震西剛要喊話,一個回族武師輕輕“噓”了一聲,霍震西把話咽了回去,馬文龍的兩個剽悍的部下緊緊地将霍震西夾在中間。
康小八“嘿嘿”笑了:“說也無妨,你聽說過京東康八爺麼?”
馬文龍一聽是康小八,心中十分的不屑:“哦,你就是康小八?名氣不小嘛,不過聽說你總幹些雞鳴狗盜之事,大事倒是幹不來,怎麼着,懷裡的噴子怎麼不亮出來?”
康小八似乎并不在意:“說的沒錯,收人錢财,替人消災,八爺我幹的就是這營生,你要怨也别怨我,誰讓霍震西的項上人頭值兩千兩銀子呢?”
馬文龍毫無懼色:“喲嗬,真沒想到,我腦袋還這麼值錢?那你還等什麼?出手吧!”
兩人都不說話了,隻是彼此凝視着對方的眼睛,突然,兩人同時出手,康小八閃電般拔出雙槍,“啪!啪!”兩聲槍響,馬文龍在中彈的同時奮力甩出飛镖,兩支梅花镖正中康小八的肩膀……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啪”的一聲,康小八的一支手槍脫手掉在地上,馬文龍的胸前出現兩個彈孔,他慢慢地從馬背上滑落下來……
霍震西猛地拔出雙鈎大吼:“弟兄們,宰了他!”
康小八捂住傷口跌跌撞撞向剃頭棚跑去,衆人紛紛舉起兵器向康小八撲過去,康小八回身又是兩槍,沖在最前邊的兩個武師中彈倒下,追趕的衆人略有遲疑,放慢了腳步,康小八卻趁此機會解開拴在棚柱上的馬,躍身蹿上了馬背。
霍震西怒罵着奮力向康小八擲出了雙鈎,雙鈎在空中翻滾着掠過康小八的腦袋,康小八顧不得開槍,他低頭縮起身子,策馬奪路而逃。
康小八霎時就逃遠了,霍震西絕望地跪倒在馬文龍的身旁,号啕大哭:“文龍啊,我的兄弟……”
衆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清真寺,按照回族的禮儀安葬了馬文龍。
霍震西久久地跪在墳前,不住地喃喃自語:“文龍兄弟,你走得太倉促,大哥我對不起你,隻好給你留在這兒,委屈兄弟啦……”
一個随從過來催促:“霍爺,走吧,不然今晚到不了驿站。
”霍震西站起來:“文龍兄弟,你放心!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大哥我幫你報,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仇人的腦袋砍下來,送到你的墳前,兄弟,你放心去吧!”
另一個随從遞過康小八遺落的手槍:“霍爺,這是康小八的噴子,您收好。
”
霍震西接過手槍仔細端詳着,目露兇光:“康小八呀康小八,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
張山林在嫂子家吃過晚飯,還沒有走的意思,他追着張李氏又進了堂屋:“嫂子,您再琢磨琢磨?”
張李氏白了張山林一眼:“貝子爺打秋月的主意,他幹嗎不自個兒去說?”
張山林苦着臉:“這不是秋月的脾氣大嘛,貝子爺早先嘬過癟子,這回怕說不對付,一下兒就黃了,徐管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