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說完,宋栓速速離開去找劉一鳴了。
晚上,張幼林回到家中,母親房裡的燈還亮着,他換好衣服正準備過去,張李氏拿着《西陵聖母帖》過來了,她把卷軸交給兒子:“幼林,我想通了,《西陵聖母帖》你拿去吧,你說得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信了一輩子佛,總不能還不如你們明事理。
”
張幼林十分感激:“媽,謝謝您了!”
“謝什麼呀,我還能活多少日子?把着來把着去,到頭來還得落到你手裡,我也看出來了,什麼好東西到了你手裡,早晚也是散出去,不過,隻要你是在做善事,媽就不心疼,這事兒就這麼着吧。
”她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聽說繼林這兩天不錯,他的病會不會慢慢就好了?”
張幼林搖搖頭:“範太醫說,他的藥最多管兩年。
”
“唉!”張李氏長歎一聲,“繼林還不到四十歲,黃泉路上無老少啊。
”母親走後,張幼林緊緊地擁抱了何佳碧,他再一次為妻子的聰慧、善解人意而激動不已。
四周黑洞洞的,法部大獄的一間單人牢房裡,汪兆銘正在酣睡。
一盞微弱的油燈緩緩向這裡靠近,劉一鳴帶着陳璧君輕手輕腳地走過來。
曆盡千辛萬苦,終于又見到了日思夜夢的愛人,陳璧君霎時淚如雨下,她隔着鐵窗輕聲呼喚:“兆銘,兆銘……”
陳璧君那仿佛來自天際的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撞擊着汪兆銘的耳鼓,他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待到看清鐵窗外站着的真是陳璧君時,立即奔過去,握住陳璧君的手,聲音顫抖着:“璧君,這不是做夢吧?”
劉一鳴打開了牢門,陳璧君走進了牢房。
“陳小姐,小聲點兒,咱們隻有十分鐘時間,在換班的來之前必須結束,不然你我都得倒大黴,您聽清楚了嗎?”劉一鳴叮囑着。
“謝謝,謝謝您!大叔,我給您跪下磕頭了……”
劉一鳴連忙扶起陳璧君:“小姐,使不得,使不得,這是榮寶齋張先生托我辦的事,就是掉腦袋咱也得辦,我們是老交情了,小姐,您抓緊時間。
”
劉一鳴走了,陳璧君拉着汪兆銘的手:“你受苦了。
”
汪兆銘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還在北京?這裡太危險了!”
“我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陳璧君語調平靜。
“那也不能作無謂的犧牲。
”
陳璧君望着他的眼睛:“我來,是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
汪兆銘苦笑着:“我已身陷囹圄,還能答應你什麼?”
陳璧君鄭重地說道:“咱們結婚!”
汪兆銘聽罷,一時愣住了。
“我們兩人,雖然被牢獄的高牆阻擋,但我們的心卻能穿越厚厚的高牆,一刻也不分離。
”
汪兆銘搖搖頭:“璧君,我何嘗不想和你白頭到老?可現在,找是一個等待砍頭的囚徒,根本沒有出獄的希望。
”
“我不在乎,兆銘,我們不能舉行形式上的婚禮,但你我從現在起,在心中宣誓結為夫妻,你說好嗎?”
汪兆銘心潮澎湃,他熱淚盈眶,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見過了汪兆銘,陳璧君了卻了自己的心願,在汪兆銘的再三請求下,她答應盡快離開京城。
車票已經買好了,潘文雅來為她送行,陳璧君拿出汪兆銘寫給她的《金縷曲》給潘文雅看,潘文雅輕聲朗讀起來:
别後平安否?便相逢凄涼萬事,不堪回首。
國破家亡無窮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離愁萬鬥。
眼底心頭如昨日,訴心期夜夜常攜手。
一腔血,為君剖。
淚痕料漬雲箋透,倚寒衾循環細讀,殘燈如豆。
留此餘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卻頭顱如舊。
跋涉關河知不易,願孤魂缭護車前後。
腸已斷,歌難又。
潘文雅不覺流出了眼淚,她擦了擦,連聲稱贊:“汪兆銘這首詞寫得太好了,難怪中山先生稱他為大才子,果然是才華橫溢,璧君,我真羨慕你!”
陳璧君整理着手提箱裡的物品:“文雅,你不用瞞我,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張幼林先生,是不是?”
潘文雅連忙掩飾:“你瞎說什麼呀?張幼林是我的同門師兄,他是我的兄長也是的朋友。
”
陳璧君站起身:“你不用掩飾,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你以前可不是這樣,那年我在德克薩斯州的牧場上認識你的時候,你穿着高筒馬靴,一身牛仔裝束,腰上還挎着左輪槍,騎着一匹棗紅馬,那時你敢愛敢恨,誰要是惹了你,你敢拔出槍和人決鬥,那時的潘文雅,簡直是個女俠。
”
潘文雅睜大了眼睛:“璧君,難道我現在變了?我怎麼不覺得呢?”
“這還用說嗎?你的變化簡直太大了!在張幼林面前你就像個淑女,有時你看他的眼神……”
“喲,我的眼神怎麼啦?”
“那裡面太複雜了,什麼都有,就像個情窦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