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才行。
媽,您了解自己的兒子,幼林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他難得佩服什麼人,可我看得出來,幼林是真正佩服那些革命黨,佩服汪兆銘先生。
”
“佩服?”張李氏反問着。
“媽,他們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他們所做的事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救國救民。
我聽說,他們都是些世家子弟,如果不參加革命黨,他們本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可他們就這麼抛家舍業,甚至把性命搭上也無怨無悔,就憑這點,我和幼林就佩服。
”何佳碧娓娓道來。
張李氏本就是個極明事理的老人,聽兒媳這麼一說,火兒也消去了一大半:“佳碧啊,你說得有道理,照你這麼說,革命黨都是些好人,可話又說回來了,世界上好人有的是,可咱張家隻有一幅《西陵聖母帖》,要說救人,世上該救的人多了,我們哪兒救得過來呀?”
“照我說,《柳鹆圖》、《西陵聖母帖》是張家的寶貝,就算在您手裡完好無損,可您百年之後會怎麼樣就難說了,就算幼林把它保護得好好的,可等幼林百年之後呢?萬一落到不肖子孫手裡,與其仨瓜倆棗兒的抵出去換銀子,不如我們現在就用它做點兒正事兒。
媽,這也是幼林的意思,他說您是信佛之人,不是有這種說法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這些革命黨人,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見死不救啊。
”何佳碧句句話都說到了裉節兒上。
張李氏站起身:“别忙,佳碧,你和幼林也别逼我,我說不過你們,這不是件小事兒,容我好好想想。
”老太太眼睛裡含着淚水離開了。
何佳碧勸說母親的當口,張幼林本來想到鋪子裡轉轉,可剛拐進琉璃廠,遠遠地看見陳璧君在被封了門的守真照相館前徘徊,張幼林趕緊跑過去,悄聲問道:“陳小姐,你怎麼還敢在這兒?”
陳璧君擡起頭來,淚流滿面。
對面有一個空的洋車過來,張幼林伸手攔住,吩咐車夫:“送這位小姐到明遠樓茶館。
陳璧君剛在茶館的一個角落裡坐定,張幼林随後就趕到了,他擦着頭上的汗:“陳小姐,守真照相館你千萬不能再去了,朝廷的密探經常茌門口出沒,太危險了。
”
陳璧君哽咽着:“張先生,您是京城的世家子弟,關系多,人脈廣,能否幫我托托人?我想見汪兆銘。
”
張幼林吃了一驚:“汪先生是朝廷的重犯,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陳璧君站起身來,給張幼林跪下:“我在京城人地生疏,請你幫這個忙,花多少銀子都不在乎,隻要能讓我見他一面……”陳璧君說不下去了。
張幼林連忙把她扶起:“陳小姐,汪先生是我的朋友,你們的事我豈能不管?”
送走了陳璧君,張幼林回到榮寶齋,他左思右想之後,差人到帖套作去找宋栓。
眼下,莊虎臣已經把帖套作交給了宋栓來打理,他平時很少過這邊來。
宋栓聽到召喚趕緊趕過來,張幼林把他帶到後院的僻靜處,悄聲問道:“得子師哥在的時候,和刑部大牢裡一個看守挺熟,那人我也認識,叫什麼來着?”
“他叫劉一鳴,是額大人的跟班三郎的老鄉……”
宋栓還要往下說,張幼林打斷了他:“對,是叫劉一鳴,你和他熟嗎?”
“挺熟的,他和三郎是老鄉,每次我請三郎吃飯都叫上他,這人也挺爽快的。
”
“等等,你經常請三郎吃飯?為什麼?”張幼林有些詫異。
“額大人不是管着宮裡文房用品的采購嗎?掌櫃的早就交代了,讓我們經常請三郎吃個飯什麼的,三郎雖說是個跑腿兒的,可額大人那兒有個風吹革動的,三郎就傳過信兒來。
“哦,師傅的心可真細。
”張幼林暗暗稱道。
片刻,他又問:“劉一鳴還在法部大牢嗎?”
宋栓點頭:“在呢,歲數也不小了,怕是也幹不了多久了,早先得子師哥在的時候,由他和三郎、劉一鳴他們聯系,得子師哥走了以後,掌櫃的讓我接的班兒,上個月我還請他們在便宜坊吃過烤鴨呢,那天劉一鳴也來了。
”
張幼林大喜過望:“那太好了,栓子,你馬上去找劉一鳴,我有要事相托。
”
“行,我馬上去,見了他我該怎麼說?”
“你就說,有人要進牢裡看汪兆銘,請劉一鳴通融一下,需要多少銀子打點,他說個數兒就行,總之,這件事一定要辦成。
”張幼林輕描淡寫。
宋栓聽罷不禁大驚失色:“媽呀,去看汪掌櫃的?那可是朝廷要犯,他劉一鳴有這個膽子嗎?”
“宋栓,你要是沒這個膽子,就明說,我再找别人。
”張幼林冷冷地注視着他。
宋栓可不是孬種,他趕緊表白:“師哥,您太小瞧我啦,我宋栓怕過什麼?行了,您踏踏實實在家聽信兒吧,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
張幼林叮了他一句:“真有這個膽子?不是吹牛吧?”
“誰吹牛誰是孫子,您就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