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搭上了井上村光這條線,并從此改變了自己的生活。
潘文雅的堂弟潘文安從美國來到北平,出任北平慈濟醫院的院長,張幼林去位于東交民巷的六國飯店和他見面。
侍者帶着張幼林走進西餐廳的一個包間裡,潘文安迎上來,兩人緊緊地握手,潘文安的漢語很流利:“張先生,早就聽文雅說起過您。
”
“文雅在美國還好嗎?我們有很多年沒見了。
”
“胖了,再見着您肯定認不出來了,張先生請坐。
”
張幼林坐下,他疑惑地注視着潘文安:“潘先生,您這個時候來北平可是需要勇氣的,佩服,佩服。
”
潘文安笑道:“大家不是都一樣嗎?日本人又沒長着三頭六臂,有什麼可怕的?我和慈濟醫院的合同是早就簽好的,現在來也順理成章。
”
侍者送來了晚餐,他們邊用餐邊聊,潘文安誠懇地說道:“張先生,我雖然和您是初次見面,但您是堂姐多年的朋友,我就不繞彎子了,文雅和在美國的一些愛國人士捐助了一筆錢,他們想把盤尼西林和其他一些緊缺藥品夾帶在病人的康複器械裡帶進來,希望捐贈給和日軍作戰的中國軍隊,您有沒有辦法聯系到接收的人?”
“這是好事兒,就得大家摞在一塊兒和日本人幹。
”張幼林思忖了片刻,“至于接收的人……眼下沒有現成的,我想辦法找找。
”
“為了安全起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潘文安叮囑着。
這時,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侍者帶着日本憲兵進來檢查證件。
潘文安站起身,他改用日語:“先生,辛苦了,來杯白蘭地。
”潘文安倒了一杯白蘭地遞上去。
日本憲兵沒有接,他翻看潘文安的美國護照:“謝謝,我在執行公務,請記住,這裡是北平不是紐約,宵禁的時間快要到了,請盡快離開。
”日本憲兵又看了看張幼林的良民證,轉身離去。
潘文安對着日本憲兵的背影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
已是深夜,北平城外的潭柘寺裡,明岸法師正在寮房閉目打坐,突然,他的雙眼睜開了,臉上現出驚異的表情。
沉思片刻,明岸法師下坐,他挑亮油燈,鋪紙研墨,寫了封信,第二天一早就差人送進城裡。
張幼林心裡琢磨着昨晚潘文安說的那件事,他剛要邁進榮寶齋,被王仁山堵在了門口:“東家,我正要找您去呢,走,咱們找個地方坐坐。
”
宋懷仁追出來:“經理,你跟東家好好合計合計,日本人還等着回話兒呢啊。
”
王仁山回過頭:“你盯着給人結賬,我說完了就回來。
”
張幼林感到納悶兒:“仁山,什麼事兒?神神秘秘的,還不能在鋪子裡說?”
王仁山環顧左右:“咱們到您家說去。
”
來到張家客廳,王仁山愁眉苦臉地把事情說完,張幼林聽罷,半晌沒言語。
眼瞧着到了晌午,該吃午飯了,王仁山催促着:“東家,您說該怎麼辦?”
張幼林依舊是凝神沉思,王仁山歎了口氣:“唉!都是懷仁招出來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日本人躲都躲不及,他還上趕着把人家往鋪子裡請,弄出麻煩來了吧?給日本人做事兒,這不明擺着當漢奸嗎?我可是不幹,無論如何不能幹,大不了一走了之。
”
“你走了我怎麼辦?榮寶齋關門兒?”張幼林終于答腔了。
“正是想到這一層,我才沒把話說死,要不然早把宋懷仁一腳踹出去了。
”王仁山恨得咬牙切齒。
張幼林站起身,在客廳裡踱着步:“唉,民以食為天哪。
”
王仁山揣摩着:“您的意思是……咱應了?”
張幼林站住:“不,咱倆都不應,讓宋懷仁出面,他招出來的事兒讓他兜着,我琢磨着,咱把這屎盆子踢給他,宋懷仁恐怕是正中下懷吧?”
王仁山點頭:“也對,瞧他那副巴結日本人的嘴臉,恨不能給人家當孫子。
不過……宋懷仁不過是個副經理,日本人那兒能答應嗎?”
“日本人正缺狗呢,宋懷仁主動送上門去,沒有不收的道理。
”
正說着,用人拿着一封信進來:“老爺,您的信。
”
張幼林接過信:“誰送來的?”
“是僧人。
”
王仁山站起身:“東家,就按您的意思辦,我告辭了。
”
張幼林本來應該盡早動身去潭柘寺,可就在這時,國軍在淞滬會戰中失利,上海淪陷,日軍主力馬不停蹄,繼續進逼距離上海僅三百多公裡的首都南京,不久,南京就陷入一片戰火之中。
南京分店的張喜兒發出了報急電報,請求北平總店允許将店員們撤回去北平。
電報到了北平總店,王仁山正要差人去請東家,張幼林手裡拿着報紙已經急匆匆地趕到了,他焦急地說道:“仁山,南京的情況不好……”
王仁山把電報遞給他:“東家,這是張喜兒剛發過來的。
”
張幼林接過電報,迅速掃了一遍:“你回電了嗎?”
“還沒呢,等着跟您商量商量。
”
這時,夥計們都不約而同地注意起東家和經理的對話,張幼林看了大夥兒一眼:“還跟我商量什麼呀,告訴他們,全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