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賣給了窦建德,對外宣稱是奉了窦建德命令,專門到宇文化及麾下卧底。
就這樣一個反複無常,今天發下誓言明天就丢在腦後的小人,卻始終沒被亂世吞沒。
如今大唐的實力高過了窦建德,王薄見風向不對,于是乎又主動宣布易幟,在數千裡之外做了大唐的齊州總管。
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已經夠令程名振頭大的了。
再加上一個陰險毒辣的周文,哪個還敢再往其中摻和?況且魯郡那地方遠在河南一隅,跟大唐的實際控制範圍還隔着王世充建立的大鄭。
如果哪天唐軍在東線戰事稍有不順,誰能料到王薄會不會再打着替大鄭國做卧底的旗号,把魯郡賣給王世充。
反正他賣了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早已輕車熟路。
程名振一陷入沉思,屋子裡的氣氛立刻變得沉悶了起來。
老太太素來知道輕重,不敢過分逼迫兒子。
杜鵑對王薄和周文都沒有任何好感,更不會主動要求丈夫為這兩個人出頭。
隻有兩個孩子,絲毫感覺不到氣氛的變化,兀自你一勺,我一勺,舀着甜甜的酸梅汁,分個不亦樂乎。
片刻之後,小杏花在外邊哭夠了,擦幹淚痕,蹑手蹑腳走了進來。
見大夥都在悶頭吃飯,心裡登時打了個突,笑了笑,低聲沖孩子命令,“吃完飯了麼?吃完了就跟姑姥、舅舅、妗子告個退,端着酸梅汁到自己屋裡邊喝去!”
兩個孩子早就不願意在餐桌上受罪了,非常聽話的起身告别,笑鬧着遠去。
聽着孩子們的笑聲去遠了,小杏花向外看了看,整頓衣衫,緩緩地跪了下去。
“表哥,我……”
“起來,趕緊起來,你這是幹什麼?”程名振和杜鵑兩個吃了一驚,雙雙站起來上前攙扶。
“我,我…….”小杏花掙紮着不肯起身,淚珠滾滾從臉上滑落。
“表哥,我,我們一家對不起你。
但,但是孩子,孩子,孩子不該死啊。
隻要你救孩子一救,我們夫妻即便死了,下輩子也結草銜環報答你!”
“這是什麼話!”杜鵑後退半步,皺着眉頭回應。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讓我們夫妻兩個怎麼答應!”
“我,我……”小杏花瑟縮了一下,言語越發混亂。
程朱氏見狀,知道再由着侄女哭下去,隻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用筷子敲了下桌案,低聲命令道:“站起來說話,你這孩子,他畢竟是你表哥,能幫忙的時候,會放着不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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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花不敢違抗姑母的吩咐,哽咽着站起了身。
這一刻,她不敢再維護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心中的軟弱和凄惶暴露無遺,“我,我不敢求表哥别的,隻想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三個月,不,不,一個月也行!”
“周文跟你這樣說的!”程名振心裡一陣煩躁,顧不得母親在前,皺着眉頭追問。
“嗯!”小杏花哽咽着回答。
淚水滾過幹瘦的手背,卻根本顧不上去擦。
“他去京師幹什麼了?你能不能把詳細情況跟我說說。
”程名振略作沉吟,繼續問道。
“他,他離開館陶後,一直跟着不同的人混。
後來那些人都敗了,他就跟上了王薄!”小杏花見表哥态度有所松動,趕緊理了理慌亂的思路,斷斷續續地描述。
“前一段時間,王薄發現窦建德成不了氣候,就托人聯系了長安這邊。
然後朝廷就下旨準了王薄的請求,封他為齊州大總管。
命令他到京師觐見皇上。
王薄不敢來,就把相公派來當使節。
走在路上,我們夫妻聽說你在上黨,就決定分開。
他繼續去京師,要我帶着孩子暫時來投奔你!”
看着小杏花凄惶無助的眼睛,程名振心裡又是憐惜,又是苦澀。
同樣的年紀,小杏花看上去至少比杜鵑大了十歲,如果不是從小一起長大,連程名振自己都不幹确信,表妹今天隻有二十歲出頭。
可此事确實非常難以摻和。
知世郎王薄以殺伐果斷,勇于背叛為名。
而朝廷裡那位皇帝陛下,對敢于背叛自己者,卻從不會給予第二次機會。
正猶豫權衡各種利害關系的時候,突然聽見娘親歎了口氣,低聲問道:“你,你相公跟你說過沒有。
那王薄這回是真心投降,還是在腳踏兩隻船!”
“相公沒說!”小杏花抹了把臉,抽泣着回應。
“但,但他卻說過,即使王薄再造反,他也不會跟着走了。
甯願,甯願等在京師被大唐皇帝殺掉。
也好,也好給孩子換個平安!”
說罷,蹲在地上,嚎啕失聲。
“唉!你這孩子!”程母搖搖頭,上前把侄女拉了起來。
“你住下吧。
就算投奔我來的,不算投奔你表哥。
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
小杏花不敢回應,轉過頭來,淚汪汪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