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叫了聲佩服。
揮手命護着自己的親兵讓開一條縫隙,緩緩地把身體露了半個出來。
“程将軍,你我也算是故交。
”唯恐距離太近,又被程名振暴起搏命。
高雅賢在人群中探出半個身體,笑着勸告。
“念在當年的情分上,我不想傷你。
投降吧,從今往後,所有恩怨咱們一筆勾銷!”
“勾銷?”程名振将馬頭撥向高雅賢,試圖靠近些尋找機會。
但看到對方早有防備,不得不放棄了這種打算。
“說得輕巧,血海深仇,是說勾銷就能勾銷的麼?高将軍,你可嘗過自己的親人被殺,生離死别的滋味?”
“不過是一個女人!”高雅賢笑着搖頭,很是為程名振的沖動覺得不值。
今日如果不是對方一時糊塗,絕不會陷入困境。
這種沖動他從前不會有,這輩子估計也不會有。
“死了一個,再娶一個便是,今日…….”
“住口!”沒等高雅賢把話說完,程名振眼睛已經又紅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從大腿根部一直沖上腦門,卻無法讓他冷靜。
“妻子死了可以再娶,老娘死了也可以再找一個麼?你高雅賢的老娘,怎麼生出了這麼一個畜生!
“你!”高雅賢被罵得面紅耳赤。
心中恨不得将程名振立刻揪到面前,千刀萬剮。
但想想剛才那短短半柱香功夫自家弟兄所付出的代價,又盡最大努力将怒火壓了下去。
隻要騙對方束手就擒,報複的機會多着呢,不在這一時片刻。
咬了咬牙,他故作體諒地回應道:“高某看你是條漢子,才好心勸你。
你不肯投降也就罷了,何必口出惡言?今日我所帶兵馬是你的十倍,後面陸續還有弟兄趕過來。
即便你武藝再高,估計也插翅難飛了。
你自己放不下個人恩怨,死就死了。
難道就忍心讓這麼多對你忠心耿耿的弟兄為你陪葬?!”
“陪葬?”程名振冷笑,歪過頭來,目光從弟兄們臉上掃過。
不用他問,王飛将肩膀先前一遞,笑着說道:“教頭别聽他放狗屁,咱可是錦字營出來的!誰都能放下仇恨,但是咱這輩子不将劉黑闼,董康買碎屍萬段,絕不罷休!”
“我也是瑾字營出來的!”張瑾搖了搖頭,正色回應。
“我也是!”“我也是!”幾名侍衛闆着臉接口。
“俺雖然不是瑾字營出來的。
當年在巨鹿澤練兵時,七當家親手熬的綠豆湯,也沒少喝!”隊伍最後,一名虬髯大漢笑着說道。
“這個仇若是放下,俺死了都閉不上眼睛!”
程名振心裡湧起一股暖流,他用力向大夥點了點頭,然後将面孔再度轉向敵軍,“你都聽到了,高大當家?!要我放下仇恨容易,你讓劉黑闼、董康買,王小胡,還有你們這些雙手上沾滿血的家夥,回去吧自己的老娘,老婆全殺了,把首級送過來!念在昔日同僚一場的份上,程某便饒你們不死。
否則……”
他忍住一陣陣暈眩,咬牙切齒,“否則,程某這輩子,就要把你一個個抓住,親手殺掉。
給我娘,給我妻子報仇!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隻要有一個人沒死,就絕不罷休!”
雖然對面隻有二十幾号人,高雅賢心頭卻陡然湧起一股涼氣。
不想聽程名振繼續說下去,他用力擺動令旗,“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報仇!弟兄們,沖上去将他給我剁碎了!”
“諾!”衆軍士也被程名振惡狠狠的表情和話語弄得膽寒,答應一聲,帶馬前沖。
雙方剛剛發生接觸,不遠處,猛然間又傳來一陣低沉的戰鼓,“咚,咚咚,咚咚,咚咚…….”
高雅賢微微一愣,忍不住回頭向鼓聲來處張望。
隻見北方的天空中濃煙滾滾。
濃煙下,卻有數道黃塵,迅速逼近。
不是正沖着自己這團兵馬,而是分為左右,向大夥的退路包抄了過去。
“敵軍?”第一時間,高雅賢驚愕的想道。
“他去那邊幹什麼,切斷我跟大營的聯系?”
抱着與高雅賢同樣想法的遠不止他一個人。
大夥為了前來接應運糧隊,一路上跑得唏哩嘩啦,把步卒全都抛在了後邊。
如果敵軍輕騎以優勢兵力沖過來,切斷自己跟步卒的聯系。
今天這仗恐怕不是大夥将程名振包了餃子,而是被程名振裡應外合,中間開花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鼓聲越敲越急,越傳越近。
大隊騎兵帶起的煙塵也越來越近,越來越濃,越過正在交戰的人群,在官道南方慢慢相會靠近。
黑煙已經起來那麼高了,糧草被燒已經是必然。
隻為了跟程名振拼命,就要冒着被敵軍包圍殺死的風險,恐怕有些不值。
心裡一猶豫,劉家軍将士向上沖的願望便不再如先前般熱切。
被程名振和王飛、張瑾等人并肩一沖,居然出現了一個長長的缺口。
缺口處,劉家軍士卒紛紛退避,程名振在侍衛的簇擁之下潰圍而出。
一直沖出百餘步,聽見背後的馬蹄聲甚是稀落,他用力一帶坐騎,毅然停止腳步,撥轉馬頭。
“啊!”少數幾個兀自緊追不舍的劉家軍士卒沒來得及調整坐騎,被程名振等人包了個正着。
刀砍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