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他發火的話說着——這實在很重要,因為紀衍澤的怒火正等人生受哩,他千千萬萬不可成為炮灰。
“我隻是在猜,一定是她使你決定成為事業有成的人對吧?”
“那又怎樣?”很稀奇嗎?全天下哪一個男人不會為自己重視的人去奮鬥、出人頭地?
石克勤笑着搖頭。
“而,應該也是她令你無法往黑道走去吧?我一直覺得你最适合的路是那一條,但在當兵時期,你卻拒絕一些流氓的招攬,甯願與那些惡勢力打鬥周旋上二年,也不願加入其中。
那時我就在猜原因,因為你不是有是非觀念的人,也不算有什麼正直的心胸,既是如此,想出人頭地,走那一途更快一些。
剛才看到那位小姐,發現她必定是個善良溫柔的人,而且非常的道德心重。
她牽制住了你,你重視她,所以依了她的道德尺度在做事,我真是佩服她的能耐,全天下沒有第二個人能令你如此了。
”
扯出了笑容,紀衍澤瞥了觀察力精銳的未來事業夥伴一眼,淡道:
“那,你能順便說說她憑什麼讓我重視嗎?”
“一定是她有溫柔的性格,像明亮的陽光照亮你黑暗的生命呀!”文藝腔脫口而出。
愛情不就是來自這些因素嗎?石克勤百般肯定。
紀衍澤仰頭大笑出聲,任石克勤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隻是搖頭,隻是笑,含着輕鄙與嘲弄,幾乎沒笑出眼淚。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石克勤不服地問,他向來最引以為傲的觀察力不容人笑弄。
“隻那樣,是不夠的。
能令我放在心上的,光溫柔善良是不夠的。
”
在他的生命中,有太多“溫柔善良”的人來來去去,一心一意要感化他、匡正他——而他的回報,就是世人所謂的“恩将仇報”。
他不需要施舍,一直以來,他就是不接受别人豐沛的愛心來施舍。
那種悲天憫人的面孔,即使是真的帶着誠意,也會令他想吐。
“那麼,她還做了什麼呢?”石克勤非常好奇,追問不已。
而紀衍澤早已陷入回憶中,連冷哼也懶得回他一個。
***
由于“紀衍澤”三個字實在是個大震撼,常夕汐并無法安撫母親的怒意。
送母親到姨媽家休息,并且任其叼念了二個小時,終于不支落荒而逃。
希望見到衍澤時,不會遭受另一波的疲勞轟炸,而她更希望他與她母親可以好好相處。
但那實在是難哪!在他眼中隻有不順眼與不順眼,不會因某人是長輩而無條件的順服讨好,即使是為了她也沒法子。
她也不能因為今天是他的女朋友而得寸進尺的要他扭轉态度。
如果一個人本身沒有值得人敬重的特質,他是不會為了誰去另眼相待那人的。
漠視以對已算是客氣了。
來到他住的公寓,還沒來得及按電鈴哩,紀衍澤已由陰暗的柱子後方走出來。
“怎麼在下面?等我嗎?”
他将煙蒂丢入水溝中,淡道:
“很晚了,以為你不會來,正要去你的宿舍找你。
”由八點等到現在十點,耐心幾已告罄。
伸手握住她,一同走上樓。
“呃,不上去了,我等會還得搭公車回去,怕趕不上最後一班……”不知為何,心情突然緊張了起來。
是因為他炙熱的手掌握得她太緊了些嗎?
但他沒有放手,也沒有止住步伐,隻低頭看了她一眼。
“那就别回去了。
”
啊?!那——那是什麼意思?
在她心思兀自不安顫動時,他已将她帶入他住的鬥室中。
隻有一床一桌、兩隻舊沙發。
大概沒有長住的打算,他連衣櫥也沒有,幾件衫褲零落的丢在椅子上,或一坪大的小陽台上晾着。
六坪大的空間,因他高壯的身形而顯得局促,加上炙熱的初秋天氣,屋内悶暖得讓人想逃。
“喏,你煮的青草茶。
”他倒了一杯茶給她,屋内唯一可以食用的物品除此之外,大抵也沒有其他的了。
“謝謝。
你在生氣嗎?”努力壓抑着心跳速度,一心隻想找安全的話題來打破過于沉悶的氣氛。
他靠在牆上,不屑道:
“反正早不幻想那些人會對我有什麼好評價,我隻是氣她打你。
”思及此,他一大步跨來,蹲在她面前審視她的臉。
沒見到明顯的青瘀,口氣才平和了些:
“下次如果她再打你,我絕對不會客氣。
”
她低叫:
“我媽不會用力打我,别看得太嚴重。
有時候人都會過于沖動,其實是出于無心的;何況我是她女兒,我了解她。
”
他伸手輕撫她臉,輕道:
“就算她反對,我也不管,你明白嗎?”
“哪有不明白的?你對我根本是霸道慣了。
”她歎笑,也伸手蓋住他栖放于她臉上的大手。
“你今天怎會在那裡呢?”她好奇地問。
“談創業的事,過完年,我就要去大陸工作了。
”
“與那位先生嗎?”十多年來,她第一次看到獨來獨往的他身邊出現朋友,想來那人必是特别的人吧?
“對。
”
“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吧?”
“誰知道,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他冷笑。
“别老這麼憤世嫉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