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緊張狀态,大家鴉雀無聲,一種焦慮感籠罩了母親,以至她不再繼續那些沒完沒了的訓教。
交談并非不可能,但它改變了。
要不是所有的老人們還在背地裡激烈地争論,其他的人似乎已經忘記了這些事,侍從們興高采烈地服侍主子,幾位樂師在前幾天來到這裡,用維奧爾和琵琶為我們奏出歡快的樂章。
然而無論如何,母親沒有被說服繼續她的古老慢舞。
當意料之外的客人被通報來訪,天色無疑已經很晚。
沒有人離開主廳,除了芭爾托拉和瑪蒂奧,他們早早的就被我送去睡覺,在老保姆西蒙内塔的照料下離開。
父親的護衛隊長進入大廳,并攏腳跟對父親鞠躬,報告:
“主人,似乎有位級别很高的大人來到了宅院,他拒絕在燈光下被接待,所以他說,要求您出去見他。
”
餐桌上所有人都很驚訝,母親因憤怒和不快臉色發白。
沒有人曾「要求」過我的父親。
我們的護衛隊長是一位相當出色的老兵,他曾和那些流浪的雇傭兵們親眼目睹了無數場戰役,而此時我卻很明顯看出他過于緊張,甚至有一點發抖。
父親站了起來,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有何吩咐,主人?要我把那位先生送走嗎?”隊長問。
“告訴他非常歡迎他來到我家,作為我的客人,”父親說,“以我主基督之名,他将得到最好的招待。
”
父親嗓音的沉着影響了全桌的人,特别是對我的母親,她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隊長奇怪的看着父親,就好象他決不會傳達這個秘密信息,但他還是出去遞達了邀請。
父親沒有落座,他站着凝視遠方,然後昂起頭,似乎在傾聽。
他翻絞着手指,大廳盡頭兩個打盹的護衛引起了他的注意。
“穿過宅院,到處去看看,”他的音調很柔軟,“我想我聽到了房間裡的鳥鳴。
天氣很溫暖,很多窗子都是敞開的。
”
兩人離開了,另兩位士兵立即替代了他們的位置。
這不太正常,因為意味着有許多人在站崗。
隊長獨自回來了,再次躬身行禮。
“主人,他不會進來的,他說您必須出去見他,他可沒什麼時間等您。
”
我第一次看到父親真的生氣了。
甚至當他鞭打我或者一個小農奴,他都懶得發怒。
而今,他美好的面部輪廓由慣于的平靜舒心轉變為完全的怒不可遏。
“好大的膽子!”他喃喃。
他大步繞過桌子,來到前面與護衛隊長一同出門,在他身後催促着。
我馬上離開椅子跟上去。
我聽到母親低音的呼叫,“維托利奧,回來。
”
但我還是偷偷跟着父親下了樓梯,走進院子,直到他轉過頭用手阻止了我,“留在這裡,兒子,”語調是他一貫的寬厚溫和,“我會出去看看。
”
我在塔門之右找到個好位置,在庭院對面,大門處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我看到那個不肯走進明亮大廳的陌生人,他似乎不介意這種戶外的照明。
巨大的拱門在夜晚被鎖住,上了門闩。
隻有小門是開着的,他就站在那裡,周圍熾熱燦爛的火光劈啪作響,在華貴的深酒紅色天鵝絨包裹中,他看上去莊嚴而輝煌。
他從頭到腳都是這種厚重的顔色,并非當前流行的款式,但他每個細節,從飾以珠寶的緊身上衣到緞絨條紋的鐘型袖,都是同樣的色調,好象經由佛羅倫薩最好的漂洗工小心染就。
甚至連他縫進領口和懸挂頸上沉重金鍊中的寶石都是酒紅色的——很可能是紅寶石,或是類似的藍寶石。
他的頭發厚重漆黑,光澤垂落雙肩,但我看不到他的臉,真的,完全看不到,因為他穿的天鵝絨蓋住了它,我隻能瞥見極端白皙的皮膚,他下颌的線條和一點點脖子,其它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挎着一把巨大的腰刀,帶着古老的刀鞘。
偶爾越過他一邊的肩膀,我最遠可以看到的,是他同色天鵝絨鬥篷上一個裝飾的鍍金記号。
我集中精神試着辨别那個符号,我想我在那奇異的飾物上看到了一顆星星和一鈎新月,但我實在離它太遠了。
來人的身高很顯眼。
父親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來,但他開口的時候,聲音很輕,我聽不到。
至于那位神秘的客人,除了微笑的嘴唇和白色的牙齒,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柔滑的口音聽起來無禮又充滿魅力。
“以上帝和神聖的耶稣基督之名,請你離開我的宅邸!”父親突然大喊。
随即他跨上一步,猛的去推門外那個輝煌的人影。
我驚呆了。
但從遙遠的暗夜之穴傳來一陣低沉的緞子般的笑聲,嘲諷愚弄的笑聲,似乎還有其他人的回音,我聽到強大如雷鳴般的奔騰,似乎好幾位騎手突然在同一時刻絕塵而去。
父親砰的關上大門,在胸口劃十字,雙掌如祈禱般合十。
“上帝啊,他們膽敢如此!”他仰視上蒼。
就在那個時候,當他沖着我和城堡大發脾氣,我看到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