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間,一位多明我會的牧師每個清晨來為我們主持彌撒。
在古時候,我們山上的森林被砍伐得很嚴重,因為這樣敵軍就不可能從山坡上直接沖過來。
但在我所處的時代,像這樣的防護措施卻并非必要。
在溪谷和那些古老的小徑上,茂盛而芬芳的林木已經再次生長,狂野如同現今。
它們幾乎觸及了城牆。
從我們的塔頂你可以清晰辨别那些沿山谷遞減的一打小市鎮,還有如棉被覆蓋般的胡麻田,橄榄果園和葡萄園。
他們都在我們統治之下,對我們效忠。
如果有任何戰争發生,他們就會為我們守護城門,就像他們的祖先所做一樣。
他們理應如此。
這裡有買賣日、鄉村節日、聖人節,偶爾有一點煉金術,有時候甚至會出現當地的奇觀。
我們這裡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
來訪問的傳教士總是要停留很長一段時間。
在不同城堡裡的高塔,或者在一個更低、更新、更現代的石頭建築裡,有兩三個牧師并不罕見。
我還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佛羅倫薩上學。
我住在母親的叔父家裡,那是一座豪華的邸宅,有着鼓舞人心的風格。
他在我十三歲時候去世,後來房子就被封了,我和兩個年老的姑姑被帶回了家。
從那以後,我隻是偶爾去佛羅倫薩遊覽。
我的父親在内心裡仍是一位充滿古風的男人,一位本能的不屈服的領主,盡管,他願意遠離首府政權的争鬥,在梅迪奇銀行存下巨額存款,在自己的領地上過着一種古式的鄉村生活。
當他因公前往佛羅倫薩,則定會親自拜訪科齊莫·梅迪奇。
但對他的兒子,父親認為我應該作為一個王子、主人和騎士來培養。
所以我不得不學習一切作為騎士的技能和标準,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就可以全副武裝的駕馬,頭盔壓低,全速把長矛刺進稻草靶子。
它沒有任何困難,這種樂趣就像去打獵,在山澗中遊泳,或者和村裡的男孩子賽馬一樣,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不同。
我順從的接受一切訓練。
然而我有雙重人格。
理智上我因那些優秀的拉丁語、希臘語、哲學與神學教師們而向往着佛羅倫薩;同時城裡那些遊戲和孩子們的盛會也深深吸引着我,在我伯父的房子裡,我常在我們這個小幫派的戲劇中扮演主角。
聖經中的以撒如何被虔誠的亞伯拉罕獻祭,還有被多疑的聖約瑟和他的聖母瑪利亞發現的迷人大天使加百列——我知道該如何莊嚴地描繪這一切。
偶爾我也會渴慕着那些書,因自己早熟的興趣而聆聽過的大教堂講演,還有在我叔父房子裡度過的那些可愛的夜晚——每當我在那些内容狂妄的精彩歌劇聲裡入睡,我的腦子裡漫溢着那些耀眼的奇迹人物,琵琶和鼓聲地動山搖,舞者像雜耍演員一般嬉戲着,歌聲在齊奏中翺翔。
我度過了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在我們的小團體中,我接觸了那些佛羅倫薩的窮孩子,商人的兒子,來自修道院和學校裡的孤兒和其他男孩——在我的時代,封建地主們都是這樣做的。
你不得不和人們打成一片。
我小時候經常偷偷溜出房子,就像後來我溜出城堡一樣毫不費力。
我記得很清楚,歡宴和聖徒節,還有從一個受過訓練的孩子眼中所看到的佛羅倫薩遊行隊列。
我常在人群中進進出出,看那些向聖徒緻意的壯觀裝飾彩車,并且驚訝于那些沉默隊列的嚴肅——一群人手擎蠟燭緩緩前行,正在他們虔誠的信仰中恍惚陶醉。
是的,我一直是個小混混,我知道我是。
我從廚房逃離,我向仆人行賄。
這類狐朋狗友我有太多太多了,我跟他們打架,然後跑回家。
我們在廣場上玩球,甚至開戰,那些牧師總是拿着藤條來恐吓,趕我們走。
我有的時候聽話,有的時候很淘氣,但從不真的是個壞孩子。
當我向這個世界告别的時候,我十六歲,我再也看不到白晝的街道——不隻是佛羅倫薩,在任何地方我都看不到了。
下面我将講述我所見——我可以毫無困難的正視聖約翰宴飨的奇觀,在那個時候,佛羅倫薩每家單獨的店鋪不得不擺出他們所有最昂貴的陶器,修道士和僧侶們在去往大教堂的路上唱出最甜美的聖詩,因神佑城市的繁榮而感謝上蒼。
我将繼續講述,這就是對那時代佛羅倫薩的頌歌。
人們緻力于商貿,同時造就了最偉大的藝術,還有尖銳的政客和狂亂的聖徒,深及靈魂的詩人和厚顔無恥的無賴——佛羅倫薩是屬于他們的城市。
我覺得她那時候已經經曆了很多很久以後才會在英法諸國看到的東西,而這些東西至今在有些國家還不為所知。
毫無疑問的兩點:科齊莫是世上最有權力的人物;而人民,隻有人民,從那時起統治佛羅倫薩直到永遠。
回到城堡吧,那時候我在家裡繼續讀書和學習,瞬間從騎士轉變為學者。
如果在我的生活中有任何陰影,那就是,我已經十六歲了,應該去上一所真正的大學了。
我很清楚這一點,并有幾分期待,但再一次的,我飼養新的獵鷹,自己訓練它們并帶去打獵,對我來說,鄉野的風情永遠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在我十六歲的時候,部族長老認為我是好學的,他們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