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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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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Goblin 我先他一步抵達了那棟位于上東區的房子。

    我跟蹤他去過那裡好幾次。

    我知道他例行的路線。

    他雇用的人分别住在樓上和樓下,不過我不認為他們知道他是誰。

    這可不是一個吸血鬼會有的安排。

    在這兩層公寓中間的就是他那一長排的房間,都市住宅的第二層,闩住的鐵栅欄讓這裡看起來像是一座監獄,而他可以由後面的入口進出。

     他從不在這個地方前面下車。

    他會在麥迪遜大道下車,穿越街區深入巷弄前往他的後門。

    或者有時候他會在第五大道下車。

    他會走兩條路線,附近也有一些土地房産是屬于他的。

    但是沒有人──沒有他任何一個手下──知道這個地方。

     我甚至不清楚他的女兒多拉是不是曉得這裡。

    數個月以來,我監視他、舔舐着我的嘴唇玩味着他的生命,而他從沒帶她去過那裡。

    我也從未在多拉心中撷取到明确的影像。

     但是多拉知道他的收藏。

    過去,她曾經收下他的古物。

    有一些散放在紐奧良那座空蕩蕩的修道院裡。

    在我去窺探她的那一夜我的确有隐約瞥見一兩樣這些美麗的東西。

    此刻我的受害者仍在哀歎她拒絕了他最後的這件禮物。

    這是一件真正神聖的東西,或者說他是這麼認為的。

     要進這幢公寓對我而言是夠簡單的。

     這裡實在很難稱做是一幢公寓,雖然它的确附了一套小小的衛浴。

    肮髒的不毛之地,因為無人使用而變得肮髒。

    每個房間都塞滿人體塑像、雕像、銅像,乍看之下非常像是垃圾卻都毫無疑問隐藏着難以計數的價值。

     身處其中,藏身在後側的一個小房間裡令我覺得奇異。

    因為過去除了透過窗戶朝裡面望之外我就沒再做過别的。

    這裡很冷。

    等他來了之後就會産生熱度和光線,再單純不過了。

     我感覺到他還在半路上,陷在麥迪遜大道擁擠的車潮裡。

    我開始四處探索。

     立時,一尊碩大的大理石天使像吓了我一跳。

    我從一扇門走進去,幾乎一頭撞上它。

    它是一尊經常伫立在教堂門内的天使像,會用半扇貝殼獻祭神聖的水。

    我在歐洲和紐奧良都見過這樣的天使像。

     它很巨大,它無情的側面輪廓盲目瞪視着陰影。

    從走廊下方,光線由那條通往第五大道的繁忙小街遠遠傳了上來。

    紐約經常會有的車喇叭聲穿透牆壁而過。

     這個天使擺出一副彷佛剛從天而降捧着他那神聖的水缽獻祭的姿态。

    我輕輕拍了一下他彎曲的膝蓋,繞着他行走。

    我不喜歡他。

    我可以聞到羊皮紙,草紙,還有各種金屬的氣味。

    對面的房間似乎滿是俄國肖像畫。

    牆上挂滿各式各樣肖像畫,走廊的光為眼神憂傷的聖母和怒目而視的基督灑上了一層光暈。

     我走向下一個房間。

    十字架上的受難耶稣。

    我可以辨識出西班牙的風格,那看起來和意大利的巴洛克風頗為相似。

    這是非常早期的作品,确實非常罕見──基督的造型比例可笑拙劣,然而卻在蟲蛀的十字架上遭受十分相稱的慘況。

     這時我才發覺一個明顯的事實。

    這裡全部是宗教藝術品。

    沒有一樣東西不是宗教的。

    不過要解釋起來可能也很容易,仔細想想,這些藝術品都是上個世紀末之前的東西。

    我的意思是說,那時候大部分的藝術品都是宗教性的。

     這個地方全然缺乏生氣。

     事實上,這兒有殺蟲劑的臭味。

    當然了,他讓這裡到處浸滿殺蟲劑好保存他的木雕,他必須要這樣做。

    我聽不見嗅不到老鼠的蹤迹,也察覺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樓下那層公寓是空的,但卻有一架小小的收音機在浴室裡喋喋不休地報着新聞。

     要忽略這個小小的噪音很容易。

    樓上則是有幾個人類,但他們都是老人,我撷取到一個久坐不動的男人的影像,他的頭上戴着耳機,随着某種難解的德國音樂旋律款擺,是華格納,注定被毀滅的戀人們悲歎着「可恨的黎明」,或是某種沉重反複、明顯荒謬至極的異教音樂(惡注9)。

    要命的調子。

    另外還有一個人,但這個女人太無力、太微不足道了。

    我隻撷取到一個影像,她似乎正在縫紉或是正在編織。

     我對這些毫不關心好讓自己心神凝聚。

    我在這棟公寓裡很安全,他馬上就會到達,讓他血液中的香氣充斥這些房間,而我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在喝幹每一滴血之前扭斷他該死的脖子。

    沒錯,就是今夜。

     多拉不可能在明天回去之前發現這件事。

    誰會曉得我把他的屍體丢在這裡? 我走進客廳。

    客廳還算幹淨;這是他用來休憩,閱讀,研究,玩賞他那些玩意的房間。

    有張巨型長沙發,搭配好幾個靠墊,鐵架架起來的鹵素燈如此精緻、明亮、時髦,看來恍若機靈狡狯,蟄伏在桌上地闆上,有時則是在紙箱頂端伺機而動的昆蟲。

     水晶煙灰缸裡滿是煙蒂。

    這證明他重視安全勝于清潔,我也看見散放的玻璃杯裡覆蓋一層很久以前就幹涸的液體,如同斑駁的漆。

     薄而肮髒的窗簾挂在窗戶上,使得光線混濁,教人難以忍受。

     即使是這個房間也塞滿聖徒雕像──一尊庸俗而情緒化的聖安東尼在臂彎裡抱着圓胖的小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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