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琉尖叫着醒來。
他一定是眼花了,一定是近日來被一連串的打擊弄得神智不清,才會以為自己被一群──事實上是三個,妖魔鬼怪給纏上。
什麽去玉山陪于右任看雲海,被人當靶子使用,又被大石頭壓成肉餅┅┅幻想,一切都是幻想。
對!一定是。
否則他怎麽會在醒來後安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可是┅┅哎唷,他怎麽會渾身上下都痛?會不會是睡太久的關系?那,鏡子中那個鼻青臉腫的人是誰?
太邪門了!忍不住打了一陣冷顫,抖落全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他仍然相信天地有正氣,雜然賦無形┅┅而且他既不是天主的小羊,也不是上帝的仆人,那些天使或惡魔不會來找他的如果真有那種東西,也該是牛頭馬面┅┅呸呸呸!他才三十四歲,沒那麽快去見閻王,别亂想了。
唉,該想的是自己七、八年來的心血快要付諸東流了,流年不利,景氣差得令人心酸。
而那些政府官員居然還說風涼話,說什麽景氣不好,可使得那些不健全的小公司趁機消失,去蕪存菁,對社會而言也是好事┅┅算了,反正那些政務官對他們商人而言向來無啥作用,别奢望會得到什麽援手了。
倒是銀行的翻臉不認人才教人心痛,想當初他封琉年營業額達五、六仟萬元時,數十家銀行經理哪一個不天天來他公司喝茶拍馬屁的?他可從來沒有讓他們産生呆帳!如今想借個幾百萬周磚居然說他信用破産,他們銀行已自身難保,請他自己多保重┅┅
天哪,難道他封琉已到了窮途末路了嗎?不然怎麽會夢到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封琉┅┅封琉┅┅」
在他的公寓中,不知從何處飄來似有若無的音樂聲,然後他黯淡的公寓中亮了起來,由天花闆落下了不知怎麽出現的花瓣,然後輕柔地叫喚一聲又一聲,全是他的名字┅┅
「誰?是誰!?」他歇斯底裡地叫着,整個人縮在角落,眼睛往上緊緊搜尋着,卻什麽也見不到,這更令人毛骨悚然。
輕柔的聲音又傳來了,并且添了一抹不悅的氣息:
「别怕呀,别怕,我們是天上派下來指點你迷津的,不是什麽妖魔鬼怪。
」
即使是強盜也不會聲稱自己是強盜,同理可證的情形下,他才不會輕易受騙。
「奶是什麽鬼?是不是樓上的住戶在裝神弄鬼?不要玩了!人吓人會吓死人的!」聽聲音分明是一個小女生的聲音,完全沒有任何可信度,他是無神論者,不信怪力亂神那一套,這是孔老夫子有交代的。
心正則百邪不侵,什麽東西都不怕┅┅即使有一點點怕也要裝出很神勇的樣子,可是┅┅可是那些不知打從何處來的花瓣已淹到他小腿了,再灑個不停的話,他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花淹死的人了。
那陣嬌脆的女童音又由上頭傳來,聲音更不悅了,幾乎可以感覺到再多一點點不悅的話,鐵定有人會遭殃:
「封琉,汝可知為何汝會如此不順,連女友都成了别人的妻?那就是平常沒燒香,沒保佑的關系啦!如果你再鐵齒下去,隻怕┅┅」尾語以冷笑終結。
「奶┅┅奶想怎樣?我不怕奶的!」
病急亂投醫的封琉居然以雙手食指交叉,做出十字架的形狀,并且口中念着般若心經,那樣子倒有點像乩童作法。
而,此時隐身在天花闆吊燈上的三名小鬼,也在進行自己的高峰會議,不過手下的工作可沒有停,荼靡從袋中掏出花瓣來灑而紅心拿着他那已失去法力的弓,用它僅剩的價值,以弦當琴彈着不成調的「仙樂」。
各自司職後,月芽於是當了開講人,不過她的演講詞并無法讓另二人苟同,才會往封琉喃喃自語時随他去玩,等他們結束會議後再來應付他。
「喂,奶怎麽可以叫他燒香拜佛?不公平,趁機傳教,人可惡了!要信的話也該信我們西方的神!」紅心首先開炮。
「搞不清楚狀況的東西。
這邊是東方,沒事少掌你們西方的神來耀武揚威。
」月芽差點一腳踹他飛山吊燈外。
真可恥,那些西方人唯我獨尊的傲慢心态,連神仙也一個樣。
怎麽,把白人以外的種族當次等人呀?自己閉門當王做白日夢也就算了,竟還敢真以為有那麽一回事地去要求他人。
荼靡也有話說了:
「你們東方的神界真的很不合作,非得自創一派不可。
有資格當神或當魔的人,我們又不會虧待你們,一樣可以列位仙班呀。
奶看,這會兒整個神魔的體系都混亂了,在十九世紀以前,各國閉關自守,交通不發達,各自有一片領域也就算了,可是時代在變,東方人都過起聖誕節來了,宗教也各自有其信徒,你們再這樣任性下去是不行的。
」
月芽可沒有減了氣勢,以更傲然的語氣對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