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為了你的交代,我豈敢等在旁邊很閑地看……」
阿丁滿口牢騷,若沒人阻止的話,抱怨的口水八成可以噴築出一條溪。
祝則堯向來很有聽别人說話的耐心,所以原本他是願意撥出一點寶貴時間聽他抱怨而不打擾的,不過……
「停一下。
什麼叫等在旁邊很閑地看?」他忍不住問。
「就是那個、那個成語嘛!一時想不起來,隻好講白話一些了。
」
「是……等閑視之這一句嗎?」俊眉微凝。
「是啦是啦!就這句。
用得不錯吧?」得意洋洋等人誇。
扣!這就是「誇獎」,夠盛情吧?
「堯少!好好的,怎麼打人呀?」阿丁唉唉叫地捂着頭上的腫包痛呼。
「才打一下你就叫痛,那接下來還有八下要敲,你怎麼承受?」
阿丁哇哇大叫:「為什麼要敲那麼多下?我做錯了什麼事?」
「因為——一言九鼎。
」很正經八百的語氣。
「什麼一言九鼎?」錯愕。
「套用你的方法解釋的話,就是指:說錯一句話,打你的頭頂九下,乃一言九鼎(頂)是也。
」祝則堯笑吟吟地詳譯,非常有傳道、授業、解惑的熱誠。
阿丁傻眼,很快明白了這是堯少最新想出來的整治人招式——他亂兜成語,堯少就以另一句回敬,看他還敢不敢胡亂的不求甚解。
阿丁連忙抱頭跳得老遠,先保小命再說。
「饒命啊!堯少!以後我會用功讀書的。
」
祝則堯煞有其事地挽着衣袖,一邊還笑道:
「除了你這句了不起的『等在旁邊很閑地看』之外,還有啊,你也真是厲害,在這種根本不會有人來的地方也能自個兒躲得這般高興,很是神秘又有趣是吧?我們不妨來玩個更有趣的,貓捉老鼠你看如何?」
快快快,轉移堯少的注意力!啊,對了,說正事!
「堯少,正事要緊!請聽小的說,昨天有人去看了『恬靜居』,直說要買下來呢!這兩天就要找負責賣那幢宅子的掮商——也就是你家叔父談了啊!」
「什麼?!」原本玩笑的神态已不複見,祝則堯輕松的表情瞬間轉為冷凝。
「昨日的事?有人來看房子,我怎麼不知道?是誰帶去看的?」一把抓住阿丁衣襟,急切問着。
阿丁雖然被揪得一口氣差點嗝掉,但因為知道這件事對堯少的重要性,也就不好在此時提醒堯少;他阿丁仰頭看人習慣了,也沒指望自己有一天可以高人一等,堯少大可不必将他雙腳提離地面那麼遠。
唉……
「堯少,你忘啦?昨日你陪祝老爺去長生城收帳,找不到你的人呀!當時那個小姐也有别的事待辦,隻進去繞了一圈就走了,沒有詳看,可是似乎相當中意。
幸好當時我正在那裡打掃,正好接應了她們,不然要是她找上了其它人囑咐看屋事宜,那可就糟了。
」
祝則堯神色沉重,放下了阿丁,接着問:
「是個小姐?怎會是一個姑娘出來看宅子呢?」常理來說應是由男性出面看屋的,不是嗎?再有——「她應該聽過恬靜居是間鬼屋吧?難不成她沒去打聽打聽嗎?」如果她打聽過了,就不會輕易說出锺意恬靜居這種話了。
「當然有聽過呀!就算她不主動打聽,也會有人跑去跟她說的。
可是……」阿丁臉色苦慘地接着說:「但是,那位小姐不介意啊!隻交代我請接頭人直接去『富滿客棧』見她。
她們在那兒投宿。
她若不是不怕鬼,就是根本不相信這個傳聞。
真是太奇怪了。
」
是很奇怪。
祝則堯同意。
他雙手負于身後,迳自沉吟起來。
他不說話,阿丁知道他在想着如何讓那個姑娘打消念頭。
可是有些話不得不趁現在提醒他。
「堯少,你一直沒法将恬靜居賣出去,周管事很不高興,要不是因為惦着祝大爺的面子,他早想收回這件賣案,轉給别人做了。
我猜周管事不會再忍耐太久了,你心底可要有個數兒呀!」
「那問題倒是不大。
不管是由誰賣,橫豎是一間鬼屋,賣不掉的。
」棘手的是一旦有人全然不畏傳言,決心要買下……
「阿丁,那位投宿于富滿客棧的小姐,怎麼稱呼?」
「哦!這個我有打聽到,那小姐姓婁,聽說是京城人士。
我偷看到掌櫃冊子上登錄的名字,叫婁恬。
」阿丁得意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