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全場,但方天仇卻是全然心不在焉,他隻是出神地在想着可能發生的後果。
現在他已無法阻止羅俊傑他們的行動,而必須承受的,是此一行動所造成的不可預料的打擊。
他好像已經忘了瑪格麗特的存在,渾渾噩噩地沉思着……
蓦地,兩邊的緯幔掀開了,出現了兩個披着裘皮,滿身珠光寶氣的貴婦。
她們随着音樂的節奏而舞,并且以手握拳,舉在空中連搖,然後一擲而出,表示出擲骰子的姿态——她們所扮演的,顯然是兩個女賭徒!
她們由兩邊出場,邊舞邊擲,終于在舞池中央相遇。
于是,她們以舞蹈和動作代替言語彼此似乎在挑戰,而從她們的臉部表情上,可以看出雙方的互不示弱。
一場瘋狂的賭搏開始了,左邊的女郎舉手在空中連搖,然後一擲而出。
臉上顯出興奮的光彩,表示她擲出的是個大點子。
右邊的女郎接着擲出個小點子,她沮然地一歎,把裘皮脫下,抛在地上,露出裡面穿着的一襲袒胸晚服。
第二個回合,又是右邊的女郎敗北,她除下了項鍊,接着又輸去了手镯、耳環……
方天仇煩亂地點起支香煙,猛力吸着,心裡忽然想到,如果羅俊傑他們的行動能及時阻止,現在表演的這兩個女郎,豈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然而,那項行動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他沮然地輕輕歎一聲,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向舞池,這時隻見那左邊的女郎滿面春風,洋洋得意,顯然她已大獲全勝,而右邊的女郎則垂頭喪氣,她又輸了。
佩戴的珠寶首飾已輸光,于是她脫下了夜禮服作為賭注,身上隻剩下了黑色镂花的奶罩,和一條透明的薄紗襯裙,隐約可見裡面的三角褲也是黑色的。
觀衆的情緒已漸入高潮,而這半裸的女賭徒仍然不願罷手,她向觀衆把雙手一攤,作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表示她今晚賭運太壞,輸得如此之慘!
引得觀衆一笑,她又扭擺着纖細的腰身,雙手由上而下地輕撫着襯裙,仿佛在要求對方接受這個作為賭注。
勝利的一方表示同意,她便首先擲出骰子。
敗家大概覺得對方的點子太大,不容易趕上,因則神情十分緊張,她把手握拳在中空中搖了又搖,幾次欲擲又止,好像不大敢貿然擲出。
音樂台上的音樂已停止,隻有鼓聲在配合她的動作,緊張的急鼓,扣住了全場觀衆的心弦。
突然——
右邊的女郎用力一擲,鼓聲也适時停止。
她又輸了!
音樂再度奏起,她懊喪地脫下了身上的襯裙,僅有的“賭本”,就隻剩下了奶罩和三角褲。
左邊的女郎喜氣洋洋,正要去收拾她的“輝煌戰果”,右邊的女郎即上前阻止,示意将以身上僅有的奶罩和三角褲,跟她作最後的孤注一擲!
這是表演最熱烈的高潮,全場觀衆都是停止了呼吸,眼巴巴地等待着最精彩的鏡頭出現。
偏在這如醉如迷的關頭,忽見一個小童,手持找人牌在到處走動。
這種找人牌是一般夜總會,為了節目在進行中,不便利用麥克風廠播,特别設計成一個“T”字型的長方木盒,盒的正面是乳白色毛玻璃,裡面用于電池配以燈泡,盒下面有根木棍支着,可以高高舉起。
如果要找人,隻需把客人的名字寫在玻璃上,由小童舉着各處走動,不必呼叫就可引起人的注意。
方天仇因為對表演心不在焉,所以第一個看到了,隻見玻璃上寫的是“蔡約翰先生電話”,頓時心裡一笑。
就在這時候,獨自坐在一隅的蔡約翰也瞧見了,他立刻離座向舞廳外面走去。
這情形使方天仇大為起疑,毫不遲疑地就跟了出去,隻見蔡約翰已站在衣帽間的櫃台前接聽電話。
外來找客人的電話,一般都是利用衣帽間櫃台上的這一具,除非這條線不空,才會轉到電話間去。
剛才廖逸之用電話跟方天仇交談則情形不同,因為廖逸之是用經理室的電話,他可以随意要接那裡。
為了避免被别人聽到他們的談話,自然以電話間最妥當。
方天仇看他是接聽衣帽間櫃台上的電話,心裡不由一動,便大大方方地也走過去,向那服務小姐笑笑,伸手到口袋裡裝作摸取件号碼牌,實際想竊聽蔡約翰的電話。
他全身亂摸一陣,也沒摸出個名堂來,卻見蔡約翰神色緊張地執着話筒說:“什麼?……嗯……嗯……我知道了……好的,我立刻趕回來!”
蔡約翰挂斷電話,取了帽子,立刻就形色張惶地急步走出銀星夜總會。
方天仇看這情形,心知不妙,不由暗叫一聲:“完了!”
擡頭一看扇型大門上的電鐘,才十一點五十分,難道羅俊傑他們竟提前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