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
郭嘉見他這副表情,一把拉住他衣袖:“子憲兄此去可有難處?若是羞于北歸那就……”
李孚知其有拉攏之意,扯開衣袖道:“郭奉孝,你也忒小觑我了。
在下雖才力不濟,然受袁氏兩代之恩,即便主公責罰也要回去領受。
士可殺不可辱,要我做不忠之人嗎?”
郭嘉臉上一紅:“在下并非折辱,隻是擔心李兄安危罷了。
”李孚見郭嘉似是情意真切,拱手道:“多謝了……”說罷轉身便去。
正所謂不打不成交,郭嘉雖與其是敵人,這會兒卻生怕李孚半路被曹兵抓住壞了性命,又囑咐道:“路上多加小心,用不用在下助你打通關節?”
李孚定下腳步扭頭道:“既能神不知鬼不覺到此,就能安然無恙離開,不勞郭兄挂懷。
”郭嘉頗感自己是杞人憂天,笑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曹公擒獲,在下定會幫你美言。
”
李孚也笑了:“你好大的口氣!莫說你們打不赢這一仗,即便打赢了,馬踏河北兵圍邺城,也休想擒住我。
哈哈哈哈……”說完仰天大笑飄然而去。
郭嘉大有惺惺相惜之感,呆呆望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轉身跪倒堂上:“建忠将軍深明大義、賈先生才思敏捷,在下替曹公向你們道謝,從今以後咱們都是朝廷的人了。
”
雖然事情被賈诩三兩句話敲定,但張繡臉上還是沒有半分喜色。
他素來敬重賈诩,即便他越俎代庖也從不反對,但這次實在是有些不順心,隻草草對郭嘉道:“使者請到館驿休息,具體事務明日再談吧。
”說罷站起身來走到廳堂中央,握住戳在地上的銀槍,雙臂發力,僅一把就将槍拔了出來。
“将軍好手段!”郭嘉連伸大拇指道,“決戰之事刻不容緩,此非獨朝廷之存亡,也事關将軍自身成敗。
還望将軍早日開拔,提師北上與曹公會合。
”說罷再施一禮,又朝賈诩點點頭,這才由人引領着下堂赴館驿去了。
賈诩見張繡面沉似水,知他對自己不滿,和藹問道:“将軍有什麼疑慮的嗎?”
“沒有,您的決定我遵從便是。
”張繡邊說邊擺弄掌中銀槍,但他是個心裡存不住事的人,耍了幾下還是忍不住埋怨道,“賈叔父,不是小侄責怪您。
您拍着胸口想想,我待您如何?”
“将軍對我恩深似海。
”
張繡把銀槍往地上一扔,叉腰道:“誰不知這穰縣大大小小的事全是您拿主意?誰不知我得了什麼好東西先送給您?我對我親叔叔也不過如此了吧!可您是怎麼對我的?我知道您家眷在華陰,被段煨扣着,但有話您可以和我直說嘛!咱跟郭嘉好好談,最起碼得叫曹操給咱立個保證,不追究以前的事了,那樣才踏實!這麼潦潦草草降了,就不管成敗利害了嗎?難道為了你一家子人,就把我一家豁出去了嗎?我與曹操還有殺子之仇呢!您這事辦得真不地道!”
賈诩也不反駁,微笑着等他把話說完才緩緩道:“将軍說我顧念家眷倒也不假,但歸附曹操也是為了将軍您着想啊。
”
“哼!”張繡白了他一眼,拾起槍來繼續擺弄,“現在說别的也沒用了,反正是袁強曹弱,又與曹操有舊仇,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哪知賈诩忽然仰面大笑:“哈哈哈……将軍何其癡也!”
這一笑倒把張繡弄懵了:“别跟我故弄玄虛,您什麼意思吧?”
“正因袁強曹弱,您又與曹操有仇,我才主張歸附曹操。
”賈诩手撚胡須踱着步道,“那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也好,挾天子以令諸侯也罷,反正天子在他手上,歸順他,自道義上說得通,即便日後真戰敗也有回旋餘地。
可袁紹雖強卻背了個犯上的名義,您若是跟着他幹,萬一戰敗了,那叫‘獲罪于天,無可禱也’。
自絕後路的事萬不可行,這是歸順曹操的第一個原因。
”
張繡也不發火了,靜下心來聽他分析。
賈诩笑了笑又道:“其二,咱們隻有四千人馬。
而袁紹兵力不下十萬,多咱們不多、少咱們不少,将軍從之必不得重用;可曹操本來人馬就少,咱們投他,他喜不自勝,日後必當厚待将軍。
”
張繡半信半疑,但滿腹怨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賈诩侃侃而談:“至于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将軍與曹操有殺子之仇。
”
“這叫什麼話?”張繡不明白。
“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釋私怨以明德于四海。
曹操要借您表現他的心胸,讓世人看看,隻要肯歸順到他腳下,即便有血海深仇都可一筆勾銷!他不但不害您,還得給您加官晉爵,把您保護得周周道道,因為隻要您在,他的好名聲就在。
”
張繡心裡安穩些了,但還是忍不住問:“果如賈叔父所言嗎?”
“望将軍勿疑!”賈诩目光深邃地望着他,“您與曹操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您若是不信,咱們到了許都便見分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