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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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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情形,向慈禧太後回奏。

     “這怎麼能打仗呢?”慈禧太後憂心忡忡地說。

     “奴才還聽人念了兩句詩,也是挖苦咱們神機營的,叫做‘相逢多下海,此去莫登山。

    ’奴才問他,這兩句詩,頭一句的‘下海’,當然是指下巴颏上留的胡子。

    ” “什麼?”慈禧太後打斷他的話問:“都留了胡子了?” “是的。

    奴才也見了幾個。

    ” 她頗有不信之意,又問:“‘此去莫登山’是什麼意思呢?” “那個人說,下一句一個‘山’字,上一句一個‘海’字,指的是山海關,意思是說如果出山海關去剿治馬賊,要當心才好。

    ” “嗐,神機營叫人損成這個樣子。

    ”慈禧太後不勝感慨地。

     “奴才還聽見好些新聞……” 那确是“新聞”,說山東曹州六月裡下雪,杭州在閏五月間百花齊放。

    這些“新聞”不知真假,但欽天監奏報,說立秋那天風從兵地起,主有暴亂。

    天象示警,而人事如此,慈禧太後的心情十分沉重。

     “奴才在想,不有出戲叫《斬窦娥》嗎?”安德海自作聰明地,“大概僧王爺在曹州死得冤枉,所以那兒也跟《斬窦娥》一樣,六月裡下雪。

    不過杭州閏五月百花齊開,該是個好兆頭。

    ” “什麼好兆頭!”慈禧太後很不高興的斥責,“你不懂就少胡說。

    ” 夏行春令,決不是什麼好兆頭。

    第二天慈禧太後忍不住要跟軍機大臣們談論。

    恭王說他也聽見了這些“新聞”,完全是謠傳。

    如果雨雪失時,氣候不正,地方大員必有奏報,如今時隔多日;未見山東巡撫閻敬銘,浙江巡撫蔣益澧有何報告。

    另外可以專折言事的駐防将軍和學政,亦從未提及此事,可見得是荒誕不經的謠言。

     慈禧太後認為雖是謠言,亦可看出民情好惡,人心向背。

    又說謠言起于局勢不穩,關外的馬賊,竄入關内,侵擾畿輔,百姓何能不起恐慌?然後又提到神機營,不斷搖頭歎息,表示失望,說是所謂“整頓”,徒托空言,并無實效,這一次文祥帶隊剿賊,能不能成功,大成疑問。

     她一個人說了許多話,又象責備,又象牢騷,語氣中還牽連着醇王。

    恭王如今是事事小心,除了唯唯稱“是”以外,不便多說什麼,倒是文祥,越次陳奏,頗有幾句切實的話。

    他說旗營的暮氣積習,由來已久,京城繁華之地,不宜練兵,現在派隊出京,恰是一個曆練的機會,他向兩宮太後保證,此去必有捷報。

     果然,等文祥領兵一到,竄擾遵化、玉田一帶的馬賊,聞風先遁,他一面派兵駐守隆福寺,保護梓宮,一面派榮祿帶隊搜捕零星馬賊。

    同時查明了防務疏忽的情形,參劾直隸提督徐廷楷。

    經此一番整頓部署,東陵一帶,可保無虞,這才回京複命。

     一到京,兩宮太後立即召見,大為獎勉。

    談到剿治馬賊的經過,文祥坦率陳奏,隻是把馬賊驅出關外,如不能徹底清剿,難保不卷土重來。

     慈禧對此特感關心。

    山東、河南、安徽的撚軍;陝西、新疆的回亂;以及福建、廣東的洪楊軍殘部;到底離京師還遠,隻有關外的馬賊,一竄入關内便是畿輔重地,倘有疏虞,即成心腹之患。

    因此,聽了文祥的陳奏,她已在作派兵出關的打算。

     但是,眼前已在三處用兵,再要清剿關外馬賊,既無可調之兵,亦無可籌之饷。

    這就非通盤籌劃不可了。

     籌劃的結果,認為剿撚的軍務,非早日收功不可。

    曾國藩坐鎮徐州,以有定之兵,制無定之寇,主張堅決,拿他無可如何,那就隻有在李鴻章身上打主意。

    于是九月初下了一道密旨給曾、李,說是:“河洛現無重兵,豫省又無著名宿将可以調派;該處居天之中,空虛可慮。

    因思李鴻章謀勇素著,且軍力壯盛,可以親曆行間。

    着即親自督帶楊鼎勳等軍,馳赴河洛一帶,扼要駐紮,将豫西股匪,迅圖撲滅,兼顧山陝門戶,俾西路張總愚等股匪,不緻闖入,保全完善。

    一俟西路剿匪事竣,即行馳回兩江總督署任。

    ” 這就是暗示,李鴻章如果不能消滅西路撚軍,就不用想再署理兩江總督。

    所以又有這樣的安排:“至兩江總督,事繁任重,李鴻章帶兵出省,不可無人署理;吳棠辦事認真,且在清淮駐守有年,于軍務亦能整頓,即着吳棠署理兩江總督,其漕運總督印務,即交與李宗羲暫行署理。

    江蘇巡撫與洋人交涉事件頗多,丁日昌籍隸粵東,熟悉洋務,以之署理江蘇巡撫,可期勝任。

    曾國藩等接奉此旨,彼此函商,如果意見相同,即着迅速複奏,再明降谕旨。

    ”這最後一段話,明明白白地顯示了朝廷以名位作威脅的意思,倘或曾國藩依舊師老無功,他們師弟就不必再盤踞要津。

     這時奉安大典已迫在眉睫,京城及近畿各地,大為忙碌。

    在京各衙門,有職司的不說,沒有職司的也要派出行禮人員,近畿地方官,則以護跸為第一大事,尤其因為鬧馬賊的緣故,格外加強警戒。

    直隸總督劉長佑,兼署順天府府尹萬青藜,直隸提督徐廷楷,熱河都統麒慶,原已因此案得了很嚴厲的處分,倘或跸道所徑,再發生什麼盜案,驚了大駕,非丢官不可,所以都下了極嚴厲的命令,大捕盜賊。

    抓到盜首,立刻請旨正法,割下腦袋傳示犯案的地方,一時宵小匿迹,頗為清靜。

     一過九月十五,車馬紛紛出東便門,在定陵有職司的官員,都取道通州,先趕去伺候。

    到了十七啟銮那天,除去肅親王華豐,大學士賈桢、倭仁,軍機大臣文祥奉旨留京,分日輪班進宮辦事以外,其餘王公大臣,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以及福晉命婦,都随扈出京。

    兩宮太後的黃轎出宮,先到朝陽門外東嶽廟拈香,然後循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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