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親自通知近支王公和内務府,準備接駕扈從。
到了這一天清早,内務府、順天府、步軍統領衙門,紛紛派出官兵差役,在宣武門内清掃跸道,驅遣閑人,展開警備,靜待兩宮太後和皇帝駕到。
這一天慈禧太後遣安德海到弘德殿傳懿旨,皇帝的功課減半,到了九點鐘左右,便已回到宮内。
兩宮太後一早召見軍機,也隻把特别緊要的政務問了問,匆匆退朝,重新更衣梳妝,準備妥當,等皇帝一到,立即吩咐起駕。
領侍衛内大臣、禦前大臣、銮儀衛和内務府的官員,一大清早就在伺候了。
即使事先有旨,儀從特簡,依舊擺了一條長街,一共三乘明黃大轎,慈安太後帶着公主坐第一乘,慈禧太後帶着大公主坐第二乘,皇帝坐最後一乘。
由西華門出宮,沿長安街迤逦而西,直到正在内城西南角上的太平湖。
前引大臣和侍衛,一撥一撥來到醇王府前下馬,等大轎剛入街口,諸王貝勒已經在站班伺候,都是皇帝的胞叔和嫡堂兄弟,由惇王領頭,然後是恭王、醇王、鐘王、孚王,再以下是宣宗的長孫載治、惇王的長子載漪、恭王的長子載澄、次子載滢。
頭兩乘大轎,将次到門,大家一起在紅氈條上跪下,這是接太後的駕,太後的大轎一過,惇王五弟兄随即起身,扶着轎杠,一直進門。
“載”字輩的小弟兄依舊跪着,等接了皇帝的駕,三乘大轎都到二廳停下,這裡才是諸王福晉接駕的地方。
廳上已經設下禦座,但兩宮太後吩咐隻行“家人之禮”,略叙一叙家常,慈安太後便向慈禧太後說道:“你快辦事吧!
等你來就開戲。
”
這是預先說好了的,要辦的事就是召見阿克丹。
為了不願張揚,隻由慈禧太後一個人召見。
醇王早就秉承懿旨預備好了,在西花廳設下一張禦座,等禦前侍衛用個銀盤,托上一支粉底綠頭簽來,她接在手裡,把寫在上面的阿克丹的履曆略看一看,說了一聲:“叫起!”
托雲保早就帶着兒子在等着了,但他本人不在召見之列,等“帶引見”的禦前大臣伯彥讷谟祜走了來,還未開口,他先笑臉迎着,兜頭請了個安說:“爵爺!你多栽培。
”說着又叫阿克丹行禮。
伯彥讷谟祜為人厚道謙虛,趕緊還了一揖,把阿克丹上下看了一轉,微笑着誇獎:“大侄兒一表人才。
好極了,好極了!”
一聽這話,托雲保喜逐顔開,不住關照阿克丹:“好好兒的,别怕,别怕!”
越是叫他“别怕”,阿克丹越害怕,跟在伯彥讷谟祜後面,隻覺得兩手捏汗,喉頭發幹。
等到了西花廳,隻見靜悄悄地,聲息不聞,及至侍衛一打簾子,才看出花翎寶石頂的一群王公,侍奉着一位雍容華貴,雙目炯炯的盛裝貴婦——太後原來這麼年輕!阿克丹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似的,動作便遲鈍了。
“行禮!”伯彥讷谟祜提醒他。
見太後的儀注,早在家裡演習了無數遍,但此時不知忘到那裡去了?阿克丹一直走到太後面前,才撲通一聲跪下。
照規矩應該一進門就跪請聖安,然後趨行數步,跪在一個适當的地點奏對,他這樣做法,已經算是失儀。
等到一開口奏報履曆,說了個“臣”字,下面“阿克丹”那個“阿”字是張口音,要轉到“克”字特别困難,于是:“臣阿、阿、阿……。
”越急越結巴,連伯彥讷谟祜都替他急壞了。
侍立的大臣面面相觑,尴尬萬分,慈禧太後卻是硬得下心,有意要看阿克丹出醜,聲色不動地靜靜等着。
直到阿克丹急得滿臉通紅,幾乎喘不過氣時,她才輕輕說了一聲:“叫他下去吧!”
于是伯彥讷谟祜伸手把他的頭一揿,同時說道:“給太後跪安吧!”
這一下阿克丹如逢大赦,摘掉暖帽,磕了個頭,等擡起臉來,隻看到了慈禧太後的一個背影。
“唉!”伯彥讷谟祜歎口氣說:“滿砸!”
他在外面歎氣,慈禧太後在裡面冷笑,雖無怪醇王的意思,醇王卻覺得異常窩囊。
又因為大公主就在旁邊,也不便多說。
因此本應很熱鬧、很高興的一個場面,突然之間變得冷落了。
小皇帝卻不知道有這件事,跟他那班堂兄弟玩了一會,忽然問道:“怎麼還不開戲?”
開戲要請懿旨,由張文亮轉告安德海,安德海去請示,慈安太後一疊連聲地說:“開,開!”
這下才把那一段不愉快揭了過去。
醇王引領着兩宮太後和皇帝,到了戲廳——戲台朝北,戲廳朝南,五開間的敞廳,槅扇都已拆除,當中設一張禦案,是皇帝的,後面用“地平”填高,東西分設兩張禦案,是兩宮太後的。
兩面用黃幔隔開,是諸王、貝勒、貝子、公以及扈從大臣的席次。
未曾開戲,醇王先奏,這天的戲是由皂保和崇綸提調。
這兩個人都是内務府出身,現在都在當戶部的滿缺侍郎,京城裡出名有手面的闊客,于是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