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袁本初與這幫人風光一時,可是誓約裡說得明明白白,‘有渝此盟,俾墜其命’,你不去歃血也好,省得将來擔心應誓。
”
“仗還沒開始打,你就一口一個應誓,這恐怕不妥吧?”
鮑信冷笑一陣:“不妥?這幫人哪個不是心口不一?我料翻臉是早晚的事情,人說董卓放他們為牧守是失算,我看卻是大大的妙計,他們各懷異心遲早要分崩離析。
”
聽你的話,豈不是已經與他們分崩離析?曹操雖這樣想,卻道:“但願速戰速決,早些了結這一亂,朝廷威嚴尚可挽回。
”
鮑信瞧着他嚴肅的神情,感歎:“夫略不世出,能總英雄以撥亂反正者,唯孟德也!苟非其人,雖強必斃。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祭壇上的人,自言自語道,“難道是老天叫這幫人來為你開路的嗎?”
正在這熱鬧的時候,突然有一騎斥候奔至高台邊:“啟禀列位大人,車騎将軍有使者到。
”
橋瑁、劉岱等揮手示意,軍鼓停敲,軍兵也漸漸安靜下來。
曹操走至台邊眺望,隻見十幾個兵丁簇擁着一個趾高氣揚的人縱馬穿過行伍——來者竟是許攸。
他心中頗感親切,真想遠遠喊一聲子遠,哪知許攸漠視衆家牧守,也隻對他一瞥而過,曹操心中一陣發涼。
“今有大将軍手闆至此!”許攸說罷下馬,快步登台。
橋瑁等人面面相觑良久,還是退後幾步紛紛下拜,曹操也随之跪下。
許攸來到祭壇中央,掏出袁紹的手闆,高聲宣讀:“車騎将軍有命,西涼兵馬強橫,各家大人需緊守酸棗縣,籌措已定再行出戰。
若無必勝之策,可待車騎将軍與河内太守王匡攻破孟津,各軍再作接應。
有渝此令,即為敗盟!”
袁紹這一令雖然含含糊糊,但衆人都已揣摩到了精髓,袁紹是想奪取孟津争立頭功。
劉岱等人本就沒打算出什麼力,隻願自己遙做聲勢就好,便齊聲應道:“願聽車騎将軍号令!”
“諸君快快請起,方才是依命行事,多有得罪。
”許攸收起手闆連連作揖,立刻變得和顔悅色,擡頭又找曹操,“阿瞞兄,辛苦逃出别來無恙啊!”曹操聽他在這樣莊重的場合還要叫出自己小名,頗覺尴尬,但是見他這會兒笑容可掬面帶親切,便也笑道:“愚兄還好。
”
“本初兄聽說你來了格外高興,他已經修表,叫你暫領奮武将軍之職。
”所謂修表,自然是要上交皇帝,但不知此時此刻袁紹的表能交與何處。
但無論如何,曹操總算有了一個名号,而且将軍這樣高的榮譽在名義上足可以與各家牧守平起平坐了。
許攸說着話已經走到他跟前:“本初兄說了,酸棗縣已有六路軍士屯駐,若是這裡兵馬齊整夠用,阿瞞兄不妨到河内去,咱們合兵一處,共議奪取孟津之計。
”橋瑁等人聽他一來就要拉攏曹操過去,皆面露不悅。
曹操看了一眼張邈,隻見他默默無語低着頭——我如今是張孟卓的主心骨,怎好帶着親随歸屬袁紹?想至此笑着回複道:“子遠,你先替我謝謝本初兄美意。
隻是我等初到酸棗軍務繁忙,待過幾日安排妥當,若無有他事,愚兄自當前往河内,再聽車騎将軍調遣。
”
許攸何等聰明,察言觀色便知他走不開,忙拱手道:“兵無常勢,自當如此。
”又看了看其他人,“諸君若是沒有異議,在下這就回轉河内,向車騎将軍複命了。
”說罷又朝曹操微微一笑。
衆家牧守見狀,不親假親不近假近将他送下台,目視他帶着親兵縱馬而去。
橋瑁第一個打破沉默:“既然車騎将軍有令,咱們就各自屯軍先做守備吧。
酸棗東面尚且空虛,我就領兵到那邊紮營,下官就先行一步了,有什麼事隻管派人到我營裡計議。
”說着回去招呼自己的兵馬。
劉岱見他走遠,不禁冷笑:“西邊離敵近,東邊離敵遠,他倒是不傻。
莫叫他偷奸耍滑,我也去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奔自己隊伍而走。
袁遺見狀連連拱手,寒暄數句也帶兵去了。
鮑信卻根本沒理會他們,兀自憤憤不平:“袁本初也忒張狂,這頭一功由不得他搶去!”回頭看了看弟弟鮑忠,“老四,你平素與王匡相厚。
我且分你八千軍兵,追趕許攸同至河内,跟他們一起拿下孟津直搗洛陽,這功勞也得有咱們哥們一份。
”
“小弟明白!”鮑忠抱拳領命,即刻張羅點兵。
張邈見曹操始終望着祭壇出神,拉了他一把道:“别人都在東面紮營以避敵鋒,我看咱們不要學他們,就在這裡把住西路拱衛酸棗城。
為國舉義豈能退後,咱們就擔一擔沉重吧。
不過軍旅之事愚兄不通,還要偏勞孟德布置營寨。
”
張超也道:“我的兵少,與你們紮營在一處便好。
可是子源如今當了盟主,要不要為他另立一個中軍大帳呢?”
曹操無可奈何地歎息道:“唉……立不立的還有什麼意義呢!”張邈兄弟順着他的眼光望去,隻見臧洪正蔫呆呆站在祭壇上發愣,他眼睜睜看着幾路兵馬各行其是——哪裡有人把他這個盟主放在眼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