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這個人?”曹操頗感意外。
陳溫也不理他,急渴渴問王必:“你家大人受傷了沒有,他現在在哪裡呢?”
“我叫手底下人擡到您府裡歇着去了。
”
陳溫回頭埋怨曹操:“你可給我惹禍了,把九江太守老劉邈給撞了,趕緊看看去吧!”
曹操一聽就傻了:這位九江太守劉邈,乃是光武帝嫡派後裔,當今琅琊王劉容的親弟弟,可謂宗室重臣。
想到這兒腦子頓時就暈了,趕緊與陳溫策馬往州府趕。
兩邊的随從、家奴一大幫人呼呼啦啦也都跟着,王必與樓異兀自不依不饒,倆人互扯着脖領子在最後面随着。
陳溫帶着曹操入了府門,趕緊轉後院入廳堂,但見老劉邈正倚在榻上眯着眼睛。
“劉老郡将,實在失禮,剛才撞您的是我朋友的屬下,我這兒先替他向您賠禮了。
”陳溫說着一揖到地,“您這等身份竟遭此事……死罪啊死罪,你傷着沒有?”
“無礙的,就是受了點兒驚吓。
”劉邈長出了一口氣,說起話來倒是慈眉善目客客氣氣,“年輕人驕縱一些總是有的。
”
“在下曹操,對屬下管教不嚴,沖撞了您老人家,罪該萬死。
”
劉邈眼睛忽然一亮:“你是曹孟德?”
“正是在下。
”
劉邈強自坐了起來:“老朽曾聞諸家牧守兵臨河南,唯有曹孟德敢領兵西進,雖敗猶榮,不想就是你。
”
“呵呵……您誇獎了。
”曹操頭一遭聽到宗室大臣的贊譽,心裡美滋滋的,方欲再客套兩句,就聽外面一陣大亂,樓異與王必拳打腳踢地滾了進來。
“都住手!”陳溫嚷道,“到了這裡還敢打鬥,你們也太不把本刺史放在眼裡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說!”
兩個人跪在地上各執一詞,好半天才把這點兒事說明白。
劉邈仰面大笑:“你們這兩個人啊,行事也太過魯莽了,本來這事與你二人無幹,何至于動起手來。
王必,跪到一旁,少時聽我發落。
”
“諾!”王必規規矩矩跪到了外面。
曹操見劉邈懲罰手下,也趕緊喬模喬樣發作自己人:“樓異!你也到一邊跪着去。
”
見王必與樓異肩并肩跪在一旁不敢動了,陳溫這才松了口氣,落座道:“老大人,您今日輕騎便服來找我,不知有何賜教?”
劉邈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我是特意來向使君辭行的。
”
“辭行?”陳溫很意外,“您要去哪兒?”
“我打算入長安觐見當今萬歲。
”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驚駭。
“當今天子雖是董卓所立,但畢竟還是先帝血脈。
如今大軍洶洶卻不能進,各家牧守躊躇不前已萌異志,久而久之必生禍患。
”說到這兒他眼露恐懼之色,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恕老夫說句嚴重點的話,不知九州之地将來會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啊。
”
這樣不詳的預言已經觸目驚心,而又出自一個劉家宗室之口,越發使人覺得不安,陳溫與曹操誰都沒敢插一句話。
“所以老夫想親自去一趟長安。
一者看看當今天子是否安好,二者嘛……”劉邈盯着曹操道,“希望能見見董卓,看看與這個人是否有理可講。
若是可能的話,我想勸他還政天子,赦免其原先的弑君罪過。
”
“難道就任由董卓這個逆臣作虐?”
“孟德,不是所有的人都似你這般忠于朝廷。
”說着劉邈壓低了腦袋,忽然一滴老淚流了下來,灰白的胡須顫抖着,“讨董賊……讨董賊……讨到今日我看賊人是越讨越多。
皇權失柄,政令不行,至少董卓所在的地方尚有臣僚聽命于朝廷,可是關東之地呢?現今誰還把皇帝放在眼裡呢?”
曹操、陳溫盡皆默然。
“我始終就不明白,這些牧守哪一個不是世家子弟?哪一個沒受過大漢朝的幾代皇恩?怎麼時至今日都忘記了自己所受的皇恩呢?”劉邈擦了擦眼淚,“想那袁公路四世三公富貴無邊,我們劉家哪一點對不起他?他到南陽明為讨逆,實是擁兵自重,前幾日竟向陳王劉寵索要糧資,他這是要幹什麼呀!”
曹操冷笑道:“袁公路也忒癡心妄想。
在下有幸與陳王曾有一面之識,大王生性耿直骁勇,定不會畏懼袁術這等人物。
”陳王寵骁勇善射仁愛百姓,又得陳國相駱俊輔佐,在平定黃巾之時甚有功勞,是諸侯王中實力最強的。
讨董義軍結盟後,劉寵自稱輔漢大将軍坐鎮夏陽以助聲勢,也可算是讨董一部,加之陳國地處豫州西南,因而陳王寵對袁術的做大也頗有抑制。
“陳王雖然骁勇可保封國,但是我已經這把年紀了。
”說着劉邈托起胡須,“實在不能再保守九江之地了。
我打算上表朝廷,請會稽周昂接替我為九江太守,周氏乃會稽望族,周昂之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