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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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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計畫、夢想、野心…… 舊地重遊并無法抹消那些痛楚,因為那正好再度顯示出,過往的歡愉已然一去不複返。

     為了低檔疲累,她在下午的時候晃出房子,穿過橡樹的那條細長小徑,輕易發現紅木叢中的熟悉路徑,看到那條激打岩石的清澈小溪。

     就在這兒,瑪赫特曾引領她穿越黑暗,行過水流與秘道。

    馬以爾加入她們,瑪赫特為她斟酒,他們一起唱着一首事後她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的歌曲。

    後來她偶或發現自己竟然哼唱那詭谲的曲調,就在愕然頓悟的頃刻,旋踵間又失手遺落了那些音符。

     或許她失神昏睡於音流袅袅的森林溪畔,一如她虛拟的多年前『記憶』。

     楓葉的綠芒如此灼眼,紅木的形影在靜默間森冷逼人,綿延數百哩的樹林碩大而無動於衷,覆蓋了遠方的天地交接線。

     她明白今夜的演唱會會多麽透支體力,卻害怕一闖上眼皮,雙胞胎便不由分說地占領她。

     最後,她回到主屋,取走玫瑰與信件。

    回到她的房間時,正好下午叁點鐘。

    是誰為時鐘上發條?夢中的雙胞胎魅影朝她逼近,她累得無力抵抗。

    這個地方如此美好,沒有任何地在工作場合遭遇到的鬼迷行蹤,隻有長久的平靜。

    她倒在熟悉的吊床上,枕着那年夏天她與瑪赫特一起精心縫制的羽毛枕頭。

    就這樣,睡眠與雙胞胎一起莅臨。

     她隻剩不到兩小時的時光好趕到舊金山,該是再度離開這房子的時候,也許還是忍不住傷心。

    她檢親口袋,護照、文件、錢、鑰匙,樣樣俱全。

     她拎起皮袋子,甩到肩頭上,快步走出長長的階梯。

    黃昏逼近,一旦天光整個消逝,就伸手不見五指。

     當她走到前廳時,還有一絲馀晖。

    透過朝西的窗口,她看到幾條修長的光線映亮了懸垂於牆上的刺繡挂畫。

     凝神望去時,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那是她最锺愛的作品,無論是複雜度或是尺寸。

    一眼望去,本來隻瞧得見不知伊於胡底的細小印記:漸漸地,壯美的風光浮現於金字塔般的布面紋路。

    才剛瞥見它的模樣,下一刻卻又消逝如水中月影。

    就在那個夏日,她每每在酩酊微醺之際,反覆再叁地觀看;明心見性的刹那、卻又遁失它的驚鴻形迹。

    就在背景的翠綠山谷,依次是山丘、森林、小村落的圖樣。

     『我真的很抱歉,瑪赫特。

    』她又說一回。

    必須離去了,旅程怏要劃上休止符。

     正當她轉過頭去,挂布上的某個東西吸引她的視線,她連忙轉頭回顧。

    是否畫面上有着她從未注意到的事物?乍看之下,那隻是一團迷蒙的刺繡;沒多久,山脊冒出視線,接着是橄榄樹、村落的輪廓……她找不到陌生的形體,直到她又将視線轉開,那對紅發女孩的圖樣方從眼角馀光的位置現身! 她謹慎無比地将視線轉回畫面,心跳急促起來。

    沒錯,就在那裡,那是幻覺嗎? 她繞着房間打轉,直到正面迎視那幅布挂.她伸手觸摸那對形體,沒錯,小小的人兒,綠墨兩點充當眼球,精細的鼻梁,以及紅潤的雙,那頭迎風招展的紅色秀發,波浪般技覆於雪白的肩頭。

     她不可置信地瞪視着,原來雙胞胎就在這裡!當她如遭雷亟、僵立在原地時,房間已經暗下來,最後一抹光線被地平線吃掉。

    眼前的布挂又糊成一團不可辨識的色彩形骸。

     她聽到一刻的鐘聲響起,暗忖着通知泰拉瑪斯卡,打電話給倫敦的大衛,告訴他事情的始末--但她明知這是不可能的。

    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泰拉瑪斯卡必定無法窺知全貌,為此她感到黯然傷神。

     她強迫自己離開,關上身後的大門,走向屋外的小徑。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震動,幾乎要哭出來。

    長年的疑慮得到印證,她感到無比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哭泣。

     等着麻赫特過來! 但她不能這麽做。

    瑪赫特會迷惑她、蠱惑她,以愛的名目将她從秘辛的門扉這走,許久之前的那個夏天就是如此。

    吸血鬼黎斯特卻是一切謎團的核心,親眼目睹并觸摸他将會揭穿所有的隐情。

     紅色的跑車立即發動,她流利地開向前方道路。

    頭頂的天窗開着,抵達舊金山的時候一定凍死了。

    但是那不打緊,橫豎她喜歡開快車時迎面佛來的冷空氣。

     道路迎向前方的黑暗,就連甫升月色也無法戳穿的黑暗。

    她加快速度,輕易地轉彎;哀傷愈發沈重,但已經不再流淚。

    吸血鬼黎斯特……就快要到了。

     當她開上省道時,她加速急馳,對自己唱着在狂風中難以聽見的歌謠。

    當她開向美麗的小城,聖塔羅沙,全然的黑暗直撲而下;緊接着,她馳向朝南的高速公路。

     濃霧逐漸逼近,遠方的山丘彷若橫行鬼魅,不過兩旁的路燈高照,為她殺出一條路泾。

    她的亢奮感激增,不到一小時抵達金門大橋,哀傷漸行漸遠。

    在她的人生中,總是意興湍飛,對於老成持重的人感到不耐。

    即使她敏銳的知覺預測出這一夜的緻命性,她仍然對自己向來的好運充滿信心。

    她并不真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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