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會與黎斯特他們一起。
萬一他們不甩他,他會去找阿曼德,然後到北方營救馬瑞斯。
就在他想着的當兒,乍聽到的是一聲破碎般的怒吼。
他轉過身去,避彙直視太陽。
森林裡憑空噴出一大灘泥土,樹木東倒西歪,屋檐震動不已。
女王以驚人的速度往上飛去,穿着一襲撕裂過風聲的外氅。
當她出着西方而去,避開陽光的追獵,黎斯特動彈不得的身體就在她的懷中。
可憐的小情人,唉,可憐的美麗的金發王子。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細細思索了,他轉向提供庇護的屋子。
如今,太陽已經撕裂地平線,舉目皆是地獄。
丹尼爾在黑暗中蠕動,睡意像一床毯子般朝他覆蓋而來,幾乎要壓垮他。
他看到阿曼德目中的紅光,以及低語:『她已經掠獲了他。
』
潔曦呻吟出聲,漂浮於珍珠色的蒼郁背景中。
她看到一雙仿佛紛飛起舞的形體:母後與她的兒子。
這景象如同教堂的彩繪玻璃圖案,她的嘴形成一個字:『聖母……』
就在冰層數千尺下,潘朵拉與桑提諾睡在彼此的懷抱。
潘朵拉聽見凱曼的哭嚎,看到雙目閉上的黎斯特,頭往後仰,癱在阿可奇的懷裡。
她看到阿可奇的黑色眼珠直勾勾地看着他,她的心跳暫時停止。
馬瑞斯閉上眼睛,他已經撐不住了。
頭頂上有狼群嚎叫,寒風刮過鐵皮屋頂。
就在暴風雪勢中,一叢叢的陽光舞動着,似乎将雪花焚燒起來。
他可以感受到微弱的光熱穿越層疊的冰塊,通到他這兒來麻痹他。
他看到黎斯特沈睡的身形,看到她帶着他往天際飛去。
『務必提防她,黎斯特。
』他以最後一抹意識說:『危險。
』
凱曼躺在冰涼的地毯上,将自己的臉埋在雙手之間。
一場夢境罩着他,關於一個柔美如絲的夏夜,天際遼闊,那些他心所系生的不朽者将聚集在那個可愛的地方。
1黎斯特:躺在女神的懷抱
說不清我是何時醒來,何時恢複神智。
隻記得我曾與她共度一段極長的時日,記得我如獸一般縱情暢飲她的血,記得唯一分享她原始力量的恩基爾已遭毀滅;而她也讓我認清了所有一切,害我如孩童般哭泣。
兩百年前,我在聖殿上接持她的聖血時,血水是那麽可怖而莊嚴的靜谧,如今,隻剩影像傳輸過腦際,蝕骨的暢快如同血液自身流通我身;我們時知曾發生過的一切,其馀的人也就是在那時逐一慘死。
之後,就是那些如潮水起落忽高忽低的聲音,漫無目的,如大洞中的低吟。
似曾有那麽一刻我明白了,搖滾樂演唱會、卡梅爾谷地與她發光的容顔間的關系,明白為何我現在會和她身處這個昏暗的雪地,是我喚醒了她,或如她自己所說,是我給了她蘇醒的理由,讓她回身瞪視她曾經坐擁而又失去的那張寶座。
你明白在光線中看見自己的手移動的意思嗎?你能明白在大理石室中忽然聽見自己的聲音是怎?一回事嗎?
我們曾在白雪覆蓋的黑暗樹林中起舞,也或者,我們隻是一次又一次地互擁。
駭人聽聞的事發生了,世上到處充斥着駭人的事,不該出生的人被處決,邪惡的種籽。
演唱會場的屠殺隻是一個了斷。
而我仍窩在這冷風料峭的黑暗之地,在熟稔的寒冬氣息,她的血重新化為我的體膚,把我俘虜。
在她遠離時,我感到痛苦。
我必須厘清思緒,弄明白馬瑞斯是生是死,以及路易斯,卡布瑞和阿曼德究竟有沒有逃過一劫。
我也必須設法重新找到自己。
然而這些聲音,這些波濤起伏的聲音,遠遠近近的俗世之人,距離沒有差别,強度是衡量的尺度。
那是過去我聽過幾百萬次的,過去我隻消立在街頭,就能聽到從街上各戶幽黑的房子傳來的談話、沈思或祈禱的聲音,愛聽多久就多久,想多真切就多真切。
她開口說話時突然陷入死寂:
『卡布瑞和路易斯兩人平安無事,我已告訴過你,難道你以為我會傷害你所愛的人嗎?看着我的眼聽我說,我放過好些不該放的人,這麼做既是為你也為我自己,我要在俗世人的眼中看到自己,聽到我的子裔們跟我說話的聲音,然而我選擇的是你所愛的人,你會再看到的人,我不能剝奪你的這份幸福,但是你現在既跟我一起,你就要了解我告訴你的一切,你必須有與我同等的勇氣。
』
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她讓我看到珍克斯寶貝最後死亡時的殘酷景象。
難道那是在她臨死前的一刻,閃過她眼前的景象嗎?我不能忍受。
而我的舊識羅蘭在人行步道的火焰中乾涸;在世界的另一端,我在吸血鬼劇院認識的斐利克斯被大火追着,跑過那不勒斯的窄巷,直到墜海,還有世上其他許許多多的不朽者,我為他們和這一切落淚,沒有意義的磨難。
『人生如是』我哭着說,指的是珍克斯寶貝。
『那就是為何我要讓你看到一切。
』回答道:『為何這一切都已結束,再也沒有黑暗的兒女,我們現在隻有天使。
』
『但是其他的人呢?』我問:『阿曼德怎?了?』而這時那些聲音又開始嗡嗡作響,聲音大到震耳欲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