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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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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害他最重的,就是那一切的起點,真正的肇始,早於許久之前的那一夜。

    當時他枕着尼羅河的水聲入眠,明知道自己隔天要上皇宮去。

     真正的起點是那一夜的一年前,彼時國王告訴他:『為了我心愛的女王,我将懲治那對姊妹,讓大家搞清楚,她們不是人所敬畏的女巫。

    你将要代替我執行這個任務。

    』 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宮廷衆人揣揣不安地觀賞,黑發黑眼的女人與男人穿着上等的亞麻衣裳。

    有些人躲在柱子後面,有些則趾高氣昂地趨前觀看。

    那對紅發雙胞胎就站在他眼前,而他已經愛上他美麗的囚犯。

    我辦不到。

     但他非做不可,國王、女王,每個人都等着看好戲;他戴上國王的項煉,象徵性地替代國王。

    他步下階梯,雙胞胎瞪視着他,而他奸淫了她們兩人。

     如此的痛苦不會永遠持續。

     如果他有那份力氣,将會爬入地底的泥土子宮,迎接美好的還攻心。

    到戴?菲神殿去吧,漫遊於高嶺上的草地,摘取纖細的野花。

    如果他将花朵攤在燈光下,它們可會像沐浴於陽光下般地綻放?然而,他并不真的想要連心。

    事況不同以往,她已經從漫長的沈眠醒來!他親眼目睹她行走於雅典街道!過往與現今的記憶混融合一。

     眼淚流乾之後,他開始傾聽與思考。

     跳舞的人在他眼前蜷曲扭動,女子們對他微笑。

    他那白皙的皮膚與紅潤雙頰,看上去還算俊美嗎?他擡起頭來,看見前方蠕動不休的銀幕。

    他的思路如同物理能力般地強化起來。

     現在是耶稣出生後的近兩千年,正值十月,不久之前他卻還是夢見雙胞胎!已經沒有退路了,真正的痛楚才将要開始,但已經無所謂。

    他從未如此地栩栩如生。

     他以亞麻質料的手帕抹臉,拿眼前的酒洗淨雙手,仿佛藉以滌清它們。

    他再擡起頭來時,正好看到吸血鬼黎斯特唱着他那悲怆的曲子。

     藍眼睛的魔鬼,金發狂野地甩動,身軀不失年輕男子的活力。

    他的動作活潑且優美,口唇顯示着誘惑,嗓音充滿着細心調制的苦恸。

     原來,這些時日以來,你的歌詞都在告訴我真相,都在訴說她的名字。

     銀幕前的影像似乎回應着他,對他唱歌,雖然那并不可能。

    『必須被守護者』,我的國王與女王!他仔細聆聽每一句彌漫於号角與鼓聲之間的歌詞。

     聲色退潮之後,他起身離開酒吧,步出旅館的大理石階梯,迎向外面的黑暗。

     全世界的吸血鬼都在呼喚他,傳送訊息。

    他們訴說着行将來臨的禍端,星火燎原般的災難。

    女王行走於現世。

    他們還傳送着不知其所然的雙胞胎之夢,他竟然都這麽懵懂無知! 『你又知道多少呢,吸血鬼黎斯特?』他低聲說着。

     他爬到某個高坡地,俯視着遠方城市的廟宇:就在微弱的星光下,晶瑩的大理石建物閃着光芒。

     『天殺的,我至尊的女王陛下!』他低聲詛咒:『光憑你對我們每個人所做的,就早該下地獄了!』想想看,在這個充斥鋼鐵與煤氣、電子交響曲與電腦管線的當代世界,我們還是照闖不誤。

     他想起另一個比他更強烈的詛咒,那是他強暴了雙胞胎的一年之後。

    就在朦胧的月夜下,那個尖利嘶喊的詛咒響徹宮廷。

     『讓精靈為此見證:那将是未來注定之事,必然且将會如此,你是天譴者的女王,邪惡是你唯一的命運之道。

    當你最極緻的時刻到來,我将出現并擊潰你。

    仔細看着我,那将是你征服者的容顔。

    』 在起先的幾個世紀,他可曾忘記過這些話語?無論是幽谷荒漠、豐饒河川、曾經收容過她們的貝都因人、穿着獸皮的部族、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桀利裘,他有哪裡未曾去過?這一切的無涯跋涉,為的就是尋覓那對雙胞胎。

     接着,美好的瘋狂降臨在他身上,由是他遺落所有的知識、執着與痛苦。

    他隻是個名叫凱曼的人兒,深愛周圍的一切,享受無邊的歡愉。

     那個時刻是否已經來到?是否雙胞胎也已經熬過來?他的記憶之所以回返,是為了實現那個偉大的目的? 真是美不勝收、戰栗歡喜的念頭:首代血族将要齊聚一堂,擁抱勝利的滋味! 噙着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想起吸血鬼黎斯特的英雄夢。

    我的兄弟呀,請原諒我對你的輕篾,真實我自己也渴慕那種美好與榮光。

    然而,命運乖桀,救贖終将不可得,我所目睹的隻是橫亘眼前的曠古風光--唯有向始無終的出生與死亡,我們每一個都會遭逢的恐布。

     他看了沈睡的城市最後一眼:那個醜陋粗糙的當代地域,但他曾經滿足於此地,踱步於無數的墳之間。

     接着,轉瞬間他往上方飛去,将為自己的能力舉行最偉大的測試。

    有着目标的感覺真好,雖然那隻是如電如露的幻象。

    他朝西方飛去,前往吸血鬼黎斯特的所在地,以及訴說着雙胞胎之夢的聲音,如同沒多久前的他。

     他的鬥篷如同翅膀,美妙的冷空氣擦過他的周身;他突然吃吃發笑,似乎在刹那間,回複成以往快樂單純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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