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夜。
月已将半弦。
秦涼聽着外面的犬吠,忍不住微微笑了,輕聲道:“咱家也得養兩條狗。
”
陳思思曼聲道:“明天你就出去,找兩條好看一點的狗崽來。
”
秦涼頓了頓,道:“讓小喜兒去吧!”
陳思思想了想,道:“也好,我看你明天就幫我一起收拾院子吧!籬笆牆好像有點破了,門栓也該換一換。
”
秦涼半晌才歉疚地道:“思思,明天我得離開。
”
陳思思渾身微微一顫:“離開……去哪兒?”
秦涼微歎道:“回揚州。
”
思思不出聲了。
秦涼伸手輕輕撫着她的臉兒,發現她已淚流滿面。
“思思,你知道,欠人的債,總得還。
我隻能先回揚州,待八月十五事情了結後,我會立即趕回來的。
”
思思想起了那個被秦涼殺死的獨眼和尚,心中更加驚恐。
她雖然并不确切知道他回揚州要幹什麼,但很清楚他要去幹的事一定很危險。
思思偎了過來,全身緊緊貼住了他。
他感覺到了她輕微的顫抖。
“思思,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你怎了?我跟你說過,我還要給咱們的雙胞胎兒子做架椅呢!”
思思越發心酸,哭出了聲。
她實在不想和他分别,哪怕一眨眼的工夫也不肯。
她根本無法想像,如果他不在,她該怎麼辦。
秦涼摟住她的身子,笑道:“是不是害怕我又去找别的女人鬼混?”
思思“哇”地大哭起來,活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兒。
秦涼歎道:“老天!你想把全村的人都吵醒是吧?你想讓他們都到咱家來看熱鬧是吧?”
思思将嘴壓在他肩上,極力壓抑住哭聲,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着,頂着他的心口。
秦涼的手輕輕在她肩上背上撫摸着,漸漸地,思思不再痛哭了,但仍在嗚咽抽噎,她的兩手緊緊摟着他的脖頸。
“你要回來,一定要回來。
”思思在低位。
“我當然要回來,”秦涼柔聲道:“回來幫你收拾院子。
”
思思感到很冷。
八月的秋風吹過窗棂,吹得窗紙籁籁作響。
“思思!”
“嗯?”
“這個村子裡的人都很好,他們會待你很熱情的。
沒事兒的時候,就出去串串門兒,好不好?”
“嗯。
”
“别老悶在屋裡。
小喜兒明天要是弄回狗崽兒,你就牽着它們到村邊散散心,知不知道?”
“嗯”
“咱們剛搬來沒兩天,要收拾的東西還多得很,你可别太累了。
有什麼重活粗活兒,等我過幾天回來再幹,啊?”
“嗯”
……
天已做明。
霜華滿地。
秦涼打開院門,轉身凝視着癡立在面前的思思,柔聲道:
“外面冷,進屋去吧,啊?”
思思點點頭,淚水流了出來,無法抑止。
秦涼微笑道:“記住,千萬别生病,即便生了病,也得吃藥,不許不吃。
”
思思努力想笑一下。
她的嘴角雖微微翹着,可淚水卻流得更快了。
秦涼扶住她的肩頭,為她揩去冰涼的淚水,勉強笑道:“你馬上進屋去。
我要看見你進屋了,才肯上路。
”
思思緩緩地挪着步子,慢慢向後退。
他們的目光始終緊緊交織着,交織出一首凄婉哀豔的詩。
一首離别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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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漫天緩緩坐了起來。
他終于沖開了被封的穴道,他終于又獲得了自由。
而自由,往往意味着複仇的機會。
他并沒有倉促地跳起身,因為他穴道雖已沖開,渾身卻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好像他已經被人抽去了血肉骨架,隻剩下了一具臭皮囊。
他微閉雙目,凝神調息,活力漸漸在丹田生成、積厚,又漸漸地沿經脈行走,直達四肢末梢。
當他感覺到體力已恢複大半時,才緩緩睜開了眼晴,冷冷環視着躺在他身邊的五個女人。
雖然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睜開眼睛會看見什麼樣的景象,他也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父親給他安排的,難道就是這麼樣的一種“結局”?
這究竟算什麼?如果是玩笑,這玩笑也未免太離奇、太殘酷了吧?
馬大娘微張着大嘴,沉重地呼吸着,嘴角邊還粘着什麼東西,讓人看了隻會感到惡心。
就是這個女人,使他破壞了自己的操守,使他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要知道,那是他憑着兒子幼小的生命許下的諾言啊!
“我一定要殺你。
”樂漫天在心裡道:“我第一個就殺你。
”
他絕不能容忍馬大娘活在世上,那對他将是一種絕對不能容忍的污辱,甚至一想起她,想起她對他做過的事情就是一種奇恥大辱。
至于那四個少女,他會救她們出去,送她們回家,給她們每人一大筆錢,讓她們忘記在這個秘室裡發生過的事。
她們畢竟也是受害者。
當他轉頭再朝馬大娘看去時,不由渾身一顫,眼睛也瞪直了。
馬大娘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睛,正溫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