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影兒的話,溜開了,咱們再要找他,可就不太容易了。
說不定他現在已不在揚州城裡了!唉,怪我沒在昨天見面時就揭破他,迫他回去,那樣他想逃也逃不掉了。
”
影兒凝視着他,似已癡了。
風淡泊還在自責:“這讓我回去,怎麼向師父交待,又怎麼向華老伯交待?而且,也對不起……大小姐!”
影兒眼圈兒一紅,柔聲道:“你别傷心了好不好?華老伯和我爹、依姐他們若曉得華平還活着,也就好高興了。
隻要華平還沒死,咱們就一定能找到他,是不是?大哥哥,不要傷心。
”
了然笑嘻嘻地拎起酒壺,出門而去:“灑家回房去了。
有些話,當和尚的還是不聽為好。
嘿嘿,嘿嘿嘿嘿。
”
他并沒有忘記把房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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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淡泊低着頭,一聲不吭。
影兒站在他身邊,悄聲道:“大哥哥,你真的要…離開山莊?”
風淡泊點點頭。
影兒幽幽地道;“那……我也想好了,你到哪裡,我也到哪裡,反正我……我不想……離開你……”
風淡泊低聲道:“我不能帶你走。
”
影兒道:“我已經決定了。
”
風淡泊苦笑:“萬柳山莊還要靠你來繼承,師父還需要你來奉養,你怎麼可以走呢?”
影兒慢悠悠地道;“既然你都可以不要我,不要師父,我為什麼不可以?”
風淡泊語塞。
影兒又道:“你是不是覺得,你要……娶了我,别人會看不起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爹一直很不喜歡你,我姐姐一直讨厭你?是不是?”
風淡泊不答,他的臉已慘白,膝蓋也已在顫抖。
“你是不是認為自己原本是仆人,你即便成了山莊的主人,也擡不起頭來?是不是?”
風淡泊顫聲道:“是……”
溫柔的聲音像柳葉匕一樣在紮他的心,如果影兒打他罵他,他反倒會覺得好受些。
影兒的聲音更輕柔了,簡直是要故意折磨他:
“跟我說話呀,大哥哥……”
風淡泊痛楚地道:“影兒,你别這麼對我,求求你。
”
影兒柔聲道:“這樣不是很好嗎?”
風淡泊閉上眼睛,慢吞吞地道:“你十四歲生日那天……”
影兒拍手嬌笑道:“你送給我一隻毛絨絨的小狗,我記得,我好多天都抱着它睡覺呢!”
風淡泊苦苦地笑了一下:“那天你姐姐……大小姐差人把我叫了去……”
影兒的嬌笑一下停止了。
“……大小姐讓我跪下,過了很久很久才說了五個字——
‘少碰我妹妹’,然後把我趕了出來………”
影兒的小臉已白如初雪,她的牙齒已深深地咬進了下唇。
豔紅的血,從飽滿的柔唇裡溢出。
風淡泊凄苦地微笑着,閉目喃喃道;“你十五歲生日那天,大小姐又告訴我說:“‘你要敢碰影兒,我就将你分屍!’去年你十六歲生日那天,大小姐……”
“夠了!”影兒哆嗑着尖叫起來。
風淡泊果然住口。
影兒顫聲道:“你難道不知道依姐受的打擊太大?她神智不清,說的話怎麼能當真?”
風淡泊喃喃道:“她是為你好,我知道。
我不過是一個仆人,從一生下地就注定了,無法更改……”
影兒已有點站不住了:“風談…泊,你………”
風淡泊睜開眼,一下驚呆了。
鮮血已染紅了影兒的下颏,也已染紅了她的脖頸和胸衣。
他突然沖上去,扶住了快要倒地的影兒,急叫道:“影兒,你,,…你别這樣!”
影兒無力地掙紮着,嘶聲道:“放開我,放開!我不要你扶,你走!”
風淡泊哀聲道:“影兒,求求你,别這樣!”
影兒不動了,似已暈厥。
風淡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手忙腳亂地倒水、擰毛巾,給她拭去血迹。
影兒閉着眼睛,悄聲道:“大哥哥,是你從小就帶着我玩的,是不是?”
風淡泊哽咽道:“是。
”
“我那時是不是很淘氣?”
“影兒…很乖很乖……”
“我是不是從小就叫你大哥哥?”
“是”
“爹和依姐不讓我這麼叫,我就不吃飯……”
……
“大哥哥!”
“嗯?”
“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
就……想嫁給你……”
“大哥哥!”
“難道我都……都這麼說了,你還不肯…原諒依姐?你還不肯……像小時候那樣…‘……”
淚水從她緊閉着的雙眼中溢出,濕了鬓角,濕了柔發,濕了枕頭。
風淡泊突地忍不住了,他俯下身,輕輕吻住了那含着血絲的柔唇。
血是鹹的。
淚也是威的。
和着血和淚的吻,是不是也是鹹的?
影兒顫抖得很厲害,好像整個身子随時都會抖散開來。
她的一雙手本來無力地放在胸口,這時卻伸上來,抱住了他的腰,一下抱得緊緊的。
風淡泊倒下來,倒在她身邊,影兒的全身都緊緊地貼了過來。
暮地,了然的聲音在隔壁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