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淡泊撲到栅欄邊,兩手猛搖,嘶聲大叫:
“辛荑!你在哪兒?”
沒有人。
外面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風淡泊狂怒地用力扳着鐵栅欄,一根根細鐵栓被他拉彎,捏細,但沒有斷。
“這是什麼地方?辛荑——辛荑你在哪兒啊!”
風淡泊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嘶啞。
他終于嗚咽着順着鐵門軟軟滑到了地上,渾身因痛苦和絕望而不能自主地抽搐着。
他想不通自己為何會在這裡,想不通辛荑究竟去了哪兒。
假若,他是遭人暗算,那麼辛荑呢?辛荑會不會也落入了敵人之手?
一想到辛荑有可能正受别的男人污辱,風淡泊忍不住心如刀割,但他卻無法去救她,他簡直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隻有回到那張又窄又硬的小床上。
*********
昏昏沉沉中不知過了多久,風淡泊被一陣腳步聲驚醒——終于有人來了!
風淡泊跳了起來,側耳傾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緊張得滿手是汗。
來的是不是辛荑?不,不是她,辛荑的腳步聲絕不會如此沉重拖沓。
風淡泊從沒聽到過辛夷的腳步聲,因為艙房中鋪着又厚又柔軟的地毯。
但他卻沒忘記辛荑走路的樣子。
她走路的樣于輕得像隻貓,靈巧,溫柔。
那麼來人會不會知道辛荑在哪兒?
轉眼間,那人已轉了出來,是個神情呆滞的幹瘦老頭,手裡提着一隻桶,桶上搭着塊發黑的白布。
風淡泊喝道:“你是誰?”
老頭眼睛看着地下,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慢吞吞地走近鐵栅欄,慢吞吞地放下桶,揭開布,端出一碗米飯和一碗紅燒肉,又取出一雙筷子插在飯裡,遞給了風淡泊。
風淡泊兩手伸出栅欄,猛地扣住了老頭的兩隻手腕,将他扯得緊貼在栅欄上,叱問道:“你是誰?辛荑在哪兒?這是什麼地方?”
老頭痛得呲牙咧嘴,滿臉驚恐之色,張大了口,卻隻發出“嗬嗬”的怪聲。
風淡泊這才發現他嘴裡的舌頭已斷了大半。
風淡泊一下洩了氣,松開了手。
他沒想到這老頭竟是個又聾又啞的人,方才自己這麼對付一個殘廢老人,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對不起,老伯。
”
老頭甩了甩被他捏得烏青的手腕,痛得直吸氣,但當他擡起眼睛,看見風淡泊臉上的歉疚之色時,原先氣憤的神情便漸漸消失了。
老頭搖搖頭,蹲下身子,将摔碎的飯碗碎片一塊一塊撿起來,扔到遠處,對着灑了一地的飯菜呆視半晌,又搖搖頭,從桶中又取出兩碗飯菜,遞給風淡泊。
風淡泊忽然極其感動,他的心裡一下感到了一絲溫暖,對這個聾啞老頭,充滿了感激。
他突然轉過身去,背對着老頭,蹲下,用竹筷在地上飛快地寫了幾個字,又移開身子,用眼睛示意老頭看地上的字。
誰知老頭一轉頭,拎着木桶,踢裡踏拉走了。
風淡泊低頭看看地上的“此乃何地”四個字,惟有苦笑而已。
他不能責怪那個老頭,因為他已受到了太多的懲罰。
那半個舌頭肯定是被人割去的,說不定就是因為他從前與“犯人”說話太多。
現在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犯人”,如果這老頭再與自己有什麼瓜葛,說不定連眼睛也保不住。
“犯人”這個念頭剛在腦中一閃,風淡泊突然就覺得,自己以前好像也當過“犯人”,而且是和好幾個人一同被下的牢獄。
這個念頭剛起,他馬上就看見了辛荑那雙迷人的眼睛,仿佛在對他說:“風淡泊,你隻認識我一個人,你對我的依戀和忠誠是與生俱來的,世上所有的人你都應該忘記。
你隻應該屬于我,這是命中注定的。
”
那雙眼睛一出現,他的頭腦立刻又亂了。
辛荑的形象頓時又淹沒了他。
他又什麼都無法想了,隻能想辛荑。
因為他隻屬于她。
可辛荑現在又在哪兒?
*********
聽說過樂無涯的人都知道,此人從來不笑,也沒有一點幽默感。
江湖中人都認為樂無涯隻是個嗜殺的人、冷血的人、乖張怪僻的人,一個傲慢的自大狂。
假如他們看見了樂無涯此刻的神情模樣,必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就像忽然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那樣。
樂無涯高大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傾,灰白的面上竟布滿了溫柔的微笑,甚至還有一些淡淡的暈紅。
他正和兩個少女說話,輕聲細語,極其溫柔,宛若初會情人的少年。
而那兩個少女隻不過是辛荑身邊的兩個丫餐,阿嬌和阿媚。
要是見了辛荑本人,樂無涯又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樂無涯輕聲問道:“小姐醒了沒有?”
阿嬌悄聲笑道:“小姐這幾天累壞了,須得好好将息養神。
此刻,小姐睡得正香呢。
”
阿媚也道:“樂老爺子,我看你還是過幾個時辰再來吧!”
樂無涯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隻不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