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他便又失去了勇氣。
大醉幾場後,他照舊怏怏地回到揚州,照舊浪迹花街柳巷,做他的皮條老華。
一來二去,他和杜美人成了老朋友。
華良雄也不知歎了多少口氣,終于還是坐了起來,沒精打采地下了樓,到廚房裡拎了些酒菜,又踢裡踏拉回到自己房中。
酒入愁腸,華良雄眼睛血紅,用竹筷敲着碟沿兒唱了起來。
落魄江湖載酒行,
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
赢得青樓薄幸名。
……
牆裡秋千牆外道,
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
笑聲不聞聲漸悄,
多情卻被無情惱。
……
華良雄翻來覆去唱着這兩首歌,聲音越來越啞,越來越低,最後已隻聞嗚咽之聲……
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華良雄悚然一驚,忙拭去臉上的淚水,啞聲道:“誰?”
隻聽杜美人的聲音笑道:“華兄,有位,……小相公要見你,我把他領來了。
”
華良雄一怔,馬上想起了風淡泊,喝道:“不見不見,叫他滾開!”
杜美人歉聲道:“木相公,你看這……這……”
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道:“華先生,在下姓木。
禇不凡禇老爺子托在下來找華先生,有要事相告。
”
華良雄松了氣,但還是不準備見這個自稱姓木的人。
那人又笑道:“華先生如果不願相見,在下也不勉強。
隻是禇老爺子托在下轉告華先生,速速趕回揚州,救風少俠和柳姑娘的性命。
華先生若無意成行,在下自也無可奈何,隻好告辭了。
”
華良雄一驚而起。
轉念一想,又坐了下來,冷冷道:“華某不認識什麼風什麼柳的,閣下要走便走。
華其不過是花街一皮條而已,有什麼能耐去救别人性命?隻怕救不了别人性命,反把自己性命塔上了。
如此損已不利人的事,華某向來沒有興趣。
”
那人道:“華先生快人快語,在下領教了。
告辭。
”
腳步聲下樓去了。
華良雄一躍而起,猛地拉開門,正欲沖出,頓覺眼前一花,懷中已自多了一人,一愕之間,胸腹六處大穴已被重重點中.那人退後一步,扯下方巾,青絲紛披而下,垂到肩上。
華良雄心神大震,急運内力沖穴,可急切間又哪裡沖得開。
這個自稱姓木的報信人,竟然就是柳影兒。
柳影兒慢慢走近華良雄,突然出手狠狠打了他七八個耳光。
華良雄目光呆滞,神情漠然,似乎這些耳光打在了另一個人臉上。
“你害慘了依姐,你還有臉活着?!”
“你知不知道,華老伯已經癱瘓了?!”
“你知不知道,依姐為了找你,跑了多少地方?’“你是人還是畜生?!你抛棄了依姐,卻跑到揚州妓院裡鬼混,難道你是條下賤的狗?”
華良雄的臉很快腫了起來,神情卻依然呆滞,好像影兒痛罵的也是另一個人。
影兒拍開他啞穴,流着淚,嘶聲道;“你說話!”
華良雄忽似醒了過來,聲音暗啞卻十分堅決地道;“華某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我叫華良雄,姑娘是不是認錯人了?”
影兒拔出一柄柳葉匕,架在他脖子上,尖叫道:“你是華平!”
華良雄冷冷道:“我不是華平,真的不是、”
“你就是華平,你竟敢不承認?!”影兒顫聲叫道:“你是松風閣的華平!你是華雁回的兒子!你是害慘了我姐姐柳依依的那個負心人!”
華良雄苦笑道:“姑娘,你确實是認錯人了。
在下十幾年前到揚州經商,不想流連青樓,耽于酒色,千金散盡,以緻無顔回家,隻得在花街胡亂做個皮條客。
姑娘口口聲聲要找華平,可在下實在不知這華平究竟是誰。
還請姑娘高擡貴手,饒了小的一命。
華良雄說着說着,将“在下”改成了‘“小的”,似乎有了幾分讨好的意思:“姑娘,您老行行好,放了小的,日後姑娘若有什麼差遣,小的無不從命。
”
影兒用刀背在他肩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再敢狡辯,我一刀殺了你!”
華良雄驚恐地叫起來:“哎喲,木姑娘,您可千萬不能殺我呀!我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奉養,您大人大量,放過小的這一遭,小的一定給您立個長生牌位,日夕祈求上蒼保佑姑娘!”
影兒一狠心,将柳葉匕的尖兒對準了他的太陽穴:“你認不認?”
華良雄嚎叫起來:“哎哎哎,木姑娘您可千萬别下手啊,您說我是華平,我認了還不行嗎?您先放下刀子,咱們有話好說。
”
影兒剛松了口氣,突覺眼前一陣發黑,柳葉匕“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人也軟軟倒下。
杜美人笑着轉了出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