閥門帶打了結,半天也解不開。
他們亂七八糟地扯了一通,氣全給逸出去了。
癟氣球罩住熱氣裝置,将它翻了個底朝天。
可憐的人眨眼間就化為灰燼,太恐怖了!”
我苦苦相勸:“行行好,降落吧!”
雲團從四面八方向我們逼攏。
氣球内隐隐響起令人心涼膽顫的輕微的爆炸聲。
“别惹我!”陌生人大叫,“上升還是下降怎麼會由你說了算!”
氣壓計的運氣比指南針好不了多少,它也随幾個沙袋一起被抛出去了。
我們決不會低于5,000碼。
吊艙兩邊結了一溜冰柱,我骨子裡都發冷。
下面狂風大作。
“别怕,”陌生人說,“魯莽不得,否則便會壞事。
喪身于奧爾良的奧利瓦爾使用的是紙做的蒙戈爾費埃熱氣裝置。
他在吊艙下面挂了個火爐,用一些易燃物将氣球固定。
結果呢?他筆直掉了下去,死于非命。
莫斯蒙的升空地點選在裡昂。
他的吊艙又輕又薄——看上去像隻球——搖搖擺擺的很不穩定。
他摔下去,死了。
畢托夫在曼海姆眼睜睜地看着氣球着了火,他的命運同樣悲慘,也命喪九泉了。
哈裡斯所乘的氣球完全是粗制濫造而成——閥門太大,無法關上,他喪了命。
薩德勒的氣球在空中逗留時間過長,無法駕馭。
在波士頓上空滞留片刻後它一頭撞在煙囪上,薩德勒就這樣完了。
我打心眼裡佩服和尊重他們,盡管他們有點冒失。
如果能夠,我将選擇與他們同樣的死法。
升高點,再升高點啊!”
他所提到的死者的魂靈晃悠悠地一個個在我眼前飄過。
稀薄的空氣與太陽的光線使氣體不斷膨脹,氣球仍呈上升趨勢。
我企圖打開閥門,但陌生人搶先一步,割斷了我頭上的繩子。
“知道布朗夏爾夫人是如何墜落的嗎?”他問,“我親眼見過。
1819年7月5日,我碰巧呆在蒂沃裡。
布朗夏爾夫人為節省開支,乘坐了一隻很小的氣球。
氣球充滿氣後,下端又開始漏氣,氣球拖着一縷輕煙飛行。
她用一根金屬絲将一種煙火裝置挂在吊艙下,準備引燃它。
她以前老這樣幹。
當天她還帶了一隻小型降落傘。
傘下的煙彈一經點燃,傘就會在漫天的銀影中順勢張開。
“用一種特殊的點火裝置點燃她的新發明後,她準備扔掉它。
天陰沉沉的。
她太性急了,居然将點火器放到正不斷外逸的氫氣柱下。
“我全神貫注地望着她。
一道突如其來的光線劃破黑暗。
我開始還以為她要給我們一個驚喜。
光閃了閃,滅了,接着又亮起來,在氣球頂部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
不祥的光線照亮了大街,照亮了整個蒙特馬爾特廣場。
失魂落魄的女人站起來,試圖打開氣球口,把火滅掉,但一連試了兩次都沒能成功。
她又坐下去,竭力想控制下降的速度和方向——她并沒有倒下去。
氣體持續燃燒了幾分鐘後,越來越癟,不斷下降,但沒有墜落。
一陣西北風将氣球吹向南邊。
當時德普羅旺斯街的一幢房舍旁有幾個大花園。
布朗夏爾太太希望能平安無事地降落。
但氣球和吊艙與房頂碰了一下,發出一聲巨響。
“‘救命哪!’可憐的女人凄聲尖叫。
我正好到了街上。
吊艙沿着屋頂往下滑,撞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一陣震蕩過後,布朗夏爾夫人跌出艙外,落到人行道上,七竅流血,死了!”
這些遭遇聽得我渾身發冷,驚悸不已。
陌生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衛,頭發淩亂不堪,他沒戴帽子,眼中射出桀骛不馴的光芒!
别再異想天開了!我終于意識到這個可怕的現實。
我所面對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将剩餘的沙袋全丢出去了。
我們至少到了9,000碼的高空。
我氣血上湧,殷紅的血從嘴巴邊、鼻子邊噴射而出!
“有誰會比科學的殉道者更偉大?”瘋子高叫,“他們永垂不朽!”
他的話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四下望望,俯身湊近我耳邊,喃喃道:
“你忘了贊貝凱利是怎麼出的事?聽着。
1804年10月7日,天空中白雲飄飄,前一陣子的風雨還沒有完全收斂。
但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飛行沒法延期。
他的對頭在一旁幸災樂禍。
為捍衛科學,也為避免輿論說三道四,他别無選擇,隻有升空。
地點定在布倫。
給氣球充氣時,人們都袖手旁觀,沒人上來助他一臂之力。
“他于子夜出發。
同行的還有安德烈奧列和格羅塞蒂。
氣球受雨水影響,上升得很慢,同時它内部的氣體也在外逸。
三位英勇無畏的飛行員隻能借助一盞昏黃的燈來觀察氣壓的變化狀況。
贊員凱利整整一天粒米未進。
格羅塞蒂也早就饑腸辘辘了。
”
“‘我的朋友,’說話的是贊貝凱利,‘我很冷,我快不行了。
’
“他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接着格羅塞蒂也倒了下去,隻有安德烈奧利一個人還在勉強撐着。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贊員凱利弄醒。
“‘有進展嗎?風勢怎麼樣?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