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老樹幹上,他舉槍瞄準。
“不!”戈弗雷立即說,“别開槍,塔特萊!”
“為什麼?”
“您想一想!如果,運氣不好,您打不中這隻鳥,我們在這黑人心裡就喪失威信了!”
“我為什麼會打不中?”塔特萊不無酸意地回答說,“難道在那場戰鬥中,在100步以外,我第一次把弄一支步槍時,我沒有把那幫食人肉者中的一個劈胸擊中嗎?”
“您打中了他,這是明擺着的,”戈弗雷說,“因為他倒下了,但是,請相信我,塔特萊,為了共同的利益,不要兩次試圖僥幸!”
教授有點敗興,但依順了;他重新把步槍扛在肩上,——勇敢地——兩個人,後面随着卡雷菲諾杜,重新回轉威爾樹。
在那兒,菲娜島的這位新客人見了布置得那麼完美的那棵巨杉的下面部分确實感到吃驚。
一開始,不得不邊當着他的面使用,邊向他指出那些工具,那些器械,那些器皿是做什麼用的。
卡雷菲諾杜準是來自或曾生活于在人類的發展中處于最落後行列的那些野蠻人中間,因為甚至連鐵器他都不認識。
他不懂鍋子放在熾烈的木炭上時,鍋子是不會着火的;他想把它端下來,引得負責監視煮湯過程不同階段的塔特萊很不高興。
在給他看的一面鏡子前,他也驚得發呆:他把它轉過去,又把它轉回來,想看看他本人是不是在鏡子後面。
“嗨,這幾乎是個猴子,這個黑人!”教授叫道,一面輕蔑地撇撇嘴。
“不,塔特萊,”戈弗雷回答說,“這要超過一個猴子,因為他朝鏡子後面看,——這證明來自他的一種推斷,任何動物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算了,我也希望這樣,我們就姑且認為這不是猴子,”塔特萊搖着頭說,帶着勉強被說服的神情,“但我們總會看到這樣的一個家夥能否在什麼事上對我們有用處!”
“我對此确信無疑。
”戈弗雷回答說。
不管怎樣,卡雷菲諾杜在端給他的菜肴面前顯得并不尴尬。
他先将它們聞了一遍,他勉強地品嘗着,而且,說到底,他吃的那份午餐,刺豚鼠湯,戈弗雷打下的那隻山鹑,一條羊腿,加上卡瑪和豔芙,勉強能平息他劇烈的饑餓。
“我看這可憐蟲胃口好極了!”戈弗雷說。
“是的,”塔特萊答道,“而且對那個家夥,最好留神他那些食人肉的本能!”
“來吧,塔特萊!我們有辦法使他不想再吃人肉,如果他曾經有過這樣的欲望!”
“我不敢肯定,”教授答道,“尤其是在嘗過人肉之後!……”
當兩人在這麼說着時,卡雷菲諾杜非常留神地聽着他們,他的眼睛閃耀着智慧的光輝。
可以看出他想聽懂在他面前說的這些話,于是他也說話了。
滔滔不絕地說着,然而那隻是一串缺乏意義的象聲詞,亂叫亂喊的感歎詞,在那些詞裡,跟在大部分波利尼西亞當地話中一樣,壓倒多數的是“啊”和“嗚”。
總之,不管怎樣,這個按天意獲救的黑人是個新夥伴;我們就認為,這是被最最出乎意料的偶然送給威爾樹的兩位客人的一個忠實的仆人,一個真正的奴隸。
他身體強壯、靈巧、勤勞;因此,沒有什麼活使他氣餒。
他顯示出一種模仿别人行為的真正天分,就是以這種方式,戈弗雷對他進行教育,照看那些家畜,采集根草和水果,把當天要吃的閹公羊或刺豚鼠切成塊,把從芒紮尼拉野果中提取的汁水做成一種蘋果酒,他在看過怎麼做之後,仔細地執行這一切。
不管塔特萊可能怎麼想,戈弗雷對這個野蠻人從未有不信任之感,而且似乎他永不會為此後悔。
如果他有擔憂,那是擔憂那些現在已了解菲娜島的形勢的食人肉者可能回來。
從第一天起,就為卡雷菲諾杜在威爾樹内留出了一個鋪位,然而往往,至少是不下雨時,他更喜歡睡在外面,睡在某棵樹的凹陷處,似乎他想為守衛這個住所更好地站崗。
在他來到這個島後的兩個星期裡,卡雷菲諾杜幾次陪同戈弗雷去打獵。
看見獵物遠距離地被這樣擊中,掉下,他總是非常吃驚,但那時他就代狗之職歡樂地沖出去,任何障礙物、樹籬、荊棘、河流都攔不住他。
漸漸地,戈弗雷因此非常認真地依戀這個黑人。
隻有一個方面卡雷菲諾杜顯得毫無進步:那就是使用英語。
不管他怎麼努力,他沒法發出固執于這一任務的戈弗雷,尤其是塔科特教授,試圖讓他學會的那些最常用的詞。
時間就這麼流逝着,然而,盡管由于各種情況的幸運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