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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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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來原來是為了一個項目,卡在某位總工手裡不能批複。

    陳卓爾打聽到這位老權威業餘沒有别的愛好,就愛收集近當代的閨閣體小楷,如今能寫這種字的女人是越來越少了,幸好他還認得一個韓九江,所以就找她幫忙來了。

     九江聽他講完,很直接的說:“我寫不了,很多年沒寫過了,都荒了。

    ” 陳卓爾苦着一張臉:“小九,咱們認得差不多都快二十年了,你不能這樣吧?你就不看咱們打小一塊兒長大……” 九江極快的說:“字我給你寫,但我有條件。

    ” “行!”陳卓爾很痛快的答應:“吃喝玩樂,随便你點!折現也行!” 九江淡淡的說:“不用,我替你寫這幅字,但你從今往後,不許叫我小九。

    ” 陳卓爾瞧着她好幾秒鐘,最後終于點頭:“好。

    ” 她回家去,取了一錠曹素功的五石漆煙磨了,然後找出紅星的特淨四尺陳宣,細細寫了一幅《梅花賦》,第二天交給陳卓爾。

     陳卓爾拿在手裡,先打開看,忍不住誇:“真漂亮!寫的漂亮,墨也好,這墨隻怕是老墨。

    ” 這倒是,二十年前的曹素功,還是真材實料。

    藏了二十餘年,膠質已退,寫出來自然漂亮。

    她本來有點訝然他能看出來,後來想起他父親是誰,倒又不奇怪了。

     誇完後陳卓爾又非得請她吃飯:“你要是連飯都不肯吃,實在是太看不起咱們這二十年的友誼了。

    ” 九江招架不住,隻好由他,他開車帶她到一家餐廳,樣子并不時髦華麗,難得是會員制,非常安靜。

    走進去别有洞天,舊宅子改建,庭院仿佛江南人家。

    九江沒想到市中心還有這樣的地方,陳卓爾說:“剛開業不久,我猜你一定會喜歡這地方。

    ” 是很喜歡,黃昏時分黑瓦白牆,小巧玲珑的迂回水廊,一邊臨水,種了有睡蓮,嫩葉舒卷,方不過小小尖角。

    座位就在欄杆畔,隔簾便是睡蓮,屏風後有琵琶聲铮铮,彈了一會兒停下來,九江才知道原來不是放CD,而是現場演奏。

     推薦的招牌菜都很清淡,龍井蝦仁非常得味,蜜汁藕鮮甜軟糯,連一味家常的手剝筍都香嫩甘脆,九江覺得大快朵頤,陳卓爾喝陳紹,問:“你要不要點?”九江搖頭,隔壁的琵琶聲又響起來,這回彈的是《浔陽夜月》,陳卓爾側耳聽了一聽,笑着對她說:“倒真是應景,跟你吃飯,又聽見《浔陽夜月》。

    ” 琵琶聲很美,仿佛隔江人在雨聲中,明明并沒有下雨。

    九江聽得入神,托腮卻見天色一分一分暗下來,服務員來點這燭火,古香古色的紗罩燈,映得滿座暈黃,更覺得雨意盎然。

    九江不由微笑,能不憶江南?陳卓爾大笑,你可真猜對了,這會所名字就叫“憶江南”。

    停了停又說,我記得你祖籍是浙江? 九江點了點頭,難為他還記得,也的祖父母都是浙江人。

     水廊中已經點上燈籠,仿古的宮燈,水晶剔透的琉璃盞,隔幾眇就是一盞。

    九江同陳卓爾一起走出來,走廊那頭遠遠過來幾個人,風吹得燈籠微微晃動,那光線也仿佛水一般輕輕蕩漾起來,來人的眉目在這樣的漣漪中變得模糊不清。

     今宵剩把銀紅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從小北得滾瓜爛熟的詞,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是枉然。

     陳卓爾也仿佛很意外,站住了腳,倒是葉慎寬很自然地微笑,與他寒暄,有陣子沒見了,忙什麼呢? 唉,瞎忙呗。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圈子太小,狹路相逢,仿佛粉墨登場。

    她寂靜無聲地立在那裡,葉慎寬身邊也有女伴,但并不向陳卓爾介紹,陳卓爾仿佛忘記了身旁的九江。

     其實是揚長而過。

     自别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但她一次也沒有夢見過葉慎寬,一次都沒有,連夢裡他都吝啬出現。

     當年在香港,他離開的時候,就是這樣決絕,毫無任何征兆,不帶半分留戀。

     她一直都記得,那天是自己的二十二生日,她去訂了蛋糕回來,屋子裡已經空蕩蕩的。

    他什麼都沒有帶走,包括随身的衣物,他的書,他的CD,他的拖鞋,都在原來的地方,仿佛他隻是出門去買包煙。

     餐桌上放着一張簽章俱全的空白支票,她拿起來看了看,字迹清晰而端正,“葉慎寬”。

     支票有效期是十天,到第九天的時候她在金額欄中填上十萬元,去銀行把錢取了。

     銀行的櫃員小姐非常細心地替她将一沓一沓的現金放入紙袋,她抱着那紙袋在維多利亞灣前徘徊了許久,甚至引起了巡邏警員的注意,最終還是沒有跳下去。

     對不起。

    上車之後,陳卓爾才向她道歉,我沒想到會遇上他。

     九江沒有做聲。

     陳卓爾轉過頭來,借着一晃面過的路燈,看了看她的臉,哎,你不會是要哭吧?要不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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