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我的臉剛湊近她的臉時,她就猛地轉過腦袋,用一隻手臂勾住了我的脖子,用手揪着我的一隻耳朵,斜着把我的嘴拉到她的嘴上。
這時,門開了,埃米麗亞走了進來。
随後發生的事,我想就不必再詳細叙述了。
埃米麗亞當即退了出去,而我急匆匆地對女孩說道:“小姐,今天就幹到這兒……您可以回家了。
”而後,我幾乎是小跑着離開客廳,追到埃米麗亞的卧室。
我本以為會看到争風吃醋的場面,然而,我進去時,埃米麗亞隻是說道:“你總得把嘴唇上的口紅擦幹淨吧。
”我擦了擦嘴唇,然後挨着她坐下,對她說明了實情并竭力加以解釋。
她以難以形容的懷疑表情聽着我說,顯得傷感而又寬容,最後,她說,如果我真愛那個打字員,隻要我說一句,毫無疑問她會同意分居的。
不過,她說這些話時不帶任何刻薄之意,卻蘊含某種沉郁和溫存,像是默默地暗示我反駁她這樣說似的。
後來,我做了許多解釋,苦口婆心地央求她(一想到埃米麗亞要離開我,我就不寒而栗),她似乎信服了,幾經拒絕和猶豫之後,她終于答應寬恕我。
當天下午,當着埃米麗亞的面,我打電話通知女打字員說我以後不需要她了。
女孩千方百計想與我在外面約會,但我含糊其詞地搪塞她,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她。
正如我所說,這件事回想起來似乎很冗長,但實際上,在我頭腦裡出現的形象僅僅一閃而過:即當我親吻女打字員時,埃米麗亞出現在門口時的形象。
我立刻驚異地發現自己怎麼事先沒想到呢。
毫無疑問,我想事态的發展應該是這樣:埃米麗亞當時對此事表現得毫不在乎,而實際上,她為此深感驚慌不安,也許是下意識的。
後來,被起初一瞬間所困惑的她又反複做了考慮,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兒,失落之餘,心裡就越來越解不開這個疙瘩;因此,那個親吻,對我來說,隻是感情上一時的脆弱,而在埃米麗亞的心裡,用心理學術語來說,卻構成了一種創傷,或者說是一道傷痕,而且時間不僅沒能醫治創傷,使傷口愈合結疤,反而使傷口越來越大了。
我在思索這些事的時候,臉上肯定露出一副迷惘惆怅的神情,因為當我沉浸在我的回憶之中時,突然聽到賴因戈爾德詫異地問我:“莫爾泰尼先生,您在聽我說話嗎?”
我怔了一下,萦繞在腦際的回憶立刻消逝了,隻見導演那堆着笑容的臉正沖着我。
“對不起,”我說道,“剛才我分心了……我在想賴因戈爾德對我說的話:一個愛自己的妻子,卻不被妻子所愛的男人。
可是……可是……”張口結舌的我,把腦子裡偶然冒出來的異議端了出來:“但是《奧德賽》中,奧德修斯是得到妻子珀涅羅珀的愛的……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部《奧德賽》都是圍繞着珀涅羅珀對奧德修斯的這種愛而展現的。
”
我見賴因戈爾德帶着微笑反駁了我的異議:“那是忠貞,莫爾泰尼先生,不是愛情……珀涅羅珀忠誠于奧德修斯,但我們不知道她對丈夫究竟愛到什麼程度……有時候,人可以非常忠誠,但并不愛,這您也知道……在某種情況下,忠誠是對愛情本身的一種報複、訛詐和懲罰的形式……忠誠并不是愛情。
”
聽了賴因戈爾德這些話,我又一次感到震驚,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埃米麗亞來了,我自問道,我也許,是不是更喜歡用叛逆和因此而産生的愧疚來代替忠誠和無動于衷。
無疑是這樣:也許,已背叛了我并為此感到愧疚的埃米麗亞,會希望我對她放心的。
可是,剛才我還對自己證明埃米麗亞沒有背叛我呢;相反,倒是我背叛過她。
當我又這樣心不在焉地想心事時,巴蒂斯塔的聲音又令我一怔,他說:“行了,莫爾泰尼,我們說定了,您跟賴因戈爾德合作吧。
”
我勉強地回答道:“我們說定了。
”
“好極了,”巴蒂斯塔滿意地說道,“那麼,我們這樣吧:賴因戈爾德明天早上得去巴黎,他在那裡得逗留一個星期。
這個星期,莫爾泰尼,您就把《奧德賽》的故事梗概給我寫出來,并把它交給我……等賴因戈爾德從巴黎一回來,你們就一起去卡普裡島,并馬上就動手幹。
”
聽完這番結論性的話,見賴因戈爾德站起身來,我也機械地站了起來。
我心裡清楚我本該談談合同和預付金的事,要是我不說,就會上巴蒂斯塔的當;但是,對埃米麗亞的思念打亂了我的思緒,再加上賴因戈爾德對荷馬史詩的解釋與我個人的事情又那麼相似,更令我心煩意亂。
但當我們朝門口走去時,我輕聲地低語道:“合同呢?”
“合同已準備好了,”巴蒂斯塔以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用慷慨大方而又随意的語氣說道,“合同與預付金都準備好了……莫爾泰尼,您隻需去秘書處簽署一下合同,取一下錢款就是了。
”
這使我驚異:本來我以為巴蒂斯塔會像平時一樣故伎重演,不是減少酬金,就是推遲付款,在其他幾部電影劇本上他總是那樣做。
可這一回,他卻二話沒說,當即預付酬金,當我們三個走到旁邊那個辦公大廳裡時,我忍不住低聲說道:“謝謝,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