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娜這裡。
護送這筆錢的是奧爾德雷德院長。
自從蕾格娜失蹤後,奧多和阿德萊德每三個月從諾曼底送來的現金由奧爾德雷德保管。
奧爾德雷德還帶來一張折疊的羊皮紙,這是他在繕寫室制作的威爾武夫遺囑的副本。
“您觐見埃塞爾雷德國王的時候,或許這個能作為證據派上用場。
”
“我還需要證據嗎?我要控告威格姆對我犯下了綁架罪和強奸罪,我的女仆卡特就是證人。
”蕾格娜将手放在肚子上,“如果還需要證據,這就是。
”
“如果我們生活在法治社會,那麼這就足夠了。
”奧爾德雷德坐到凳子上,身體前傾,平靜地說,“但您也知道,如今在英格蘭,人比法大。
”
“埃塞爾雷德國王肯定對威格姆的所作所為深感不悅。
”
“沒錯,他可以兵鋒直指夏陵,逮捕威格姆和溫斯坦。
老天知道,他們那是罪有應得。
可國王忙着跟維京海盜作戰,或許他會認為現在不适合同身為盟友的英格蘭貴族撕破臉。
”
“您是說,威格姆作惡之後,卻能全身而退?”
“我是說,埃塞爾雷德會将這視為政治問題,而不是單純的懲處犯罪。
”
“該死。
那他會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或許他會覺得,最簡單的答案就是讓您嫁給威格姆。
”
蕾格娜橫眉怒目地站起來。
“我甯可去死!”她大叫道,“國王絕不會逼我嫁給強奸我的男人吧?”
“我認為他不會逼您,不會的。
即便他有這樣的傾向,我懷疑他新娶的諾曼王後也會站在您這邊。
可是,但凡能忍,您也不願同國王發生沖突。
您需要一個将您視作朋友的國王。
”
蕾格娜拼命去理解和接受這一切。
她記得自己也曾谙熟政治,不由得義憤填膺,但這無助于制定行動策略。
她慶幸奧爾德雷德能來這裡,幫她認清冷酷的現實。
她問:“您覺得我該怎麼做?”
“趁埃塞爾雷德還沒有建議您嫁給威格姆,您應該請求他對你的未來暫不做決斷,等孩子出生後再說。
”
這才是明智的做法,蕾格娜想。
如果孩子死了,或者母親死了,一切将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而這在分娩中乃是常見之事。
奧爾德雷德肯定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嘴上說的卻是另一件事:“埃塞爾雷德會欣然應允的,因為這樣他就不會得罪任何人。
”
更重要的是,蕾格娜想,這樣就會為她争取到時間去重拾同埃瑪王後的友誼,并将王後發展為自己的盟友。
而在法庭上,沒有什麼比盟友更寶貴了。
奧爾德雷德站起來:“我先走了,您好好想想吧。
”
“謝謝您保管我的錢。
”
“埃德加同我一起來的,您想見見他嗎?”
蕾格娜遲疑了。
上次他們的相遇讓她深以為憾。
當時她太厭棄自己,以至于整個人都麻木了,無法理智地交談。
埃德加肯定也對她懷了别人的孩子大為不快,再加上見到她那般自暴自棄,就更加惱怒了。
“我當然想見見他。
”蕾格娜說。
埃德加進屋的時候,蕾格娜注意到他衣冠楚楚,身穿精緻的羊毛外衣,腳蹬皮鞋,雖然沒有佩戴珠寶,皮帶扣環和尾端卻有銀飾。
他開始發家緻富了。
埃德加臉上又浮現出蕾格娜非常熟悉的那種熱切而樂觀的表情。
蕾格娜起身道:“見到你很高興。
”
埃德加張開雙臂,蕾格娜走上前去,投入他的懷中。
埃德加小心翼翼地不壓到她肚子,但用力摟住了她的肩。
雖然感到隐隐作痛,她卻全不在意,因為觸摸到埃德加讓她感到了莫大的滿足。
他們就以這樣的姿勢摟抱了好久。
兩人分開的時候,埃德加眉開眼笑,就像一個跑赢了比賽的男孩。
蕾格娜也報以嫣然一笑。
“你怎麼樣了啊?”她問。
“見你重獲自由,我心裡爽快極了。
”
“橋造好了沒?”
“還沒有,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必須待在這裡,等國王過來。
”
“然後你會來德朗渡口嗎?我們先前的計劃仍然行得通。
隻要有必要,你可以一直在女修道院裡避難。
我們可以從容不迫地讨論……讨論我們的未來。
”
“我也想這樣。
但隻有見過國王之後,我才能制訂出可行的計劃。
國王要為貴族寡婦負責。
我不知道他會做何決斷。
”
埃德加點頭道:“我會暫時離開這裡去買鐵。
你會邀請我用餐嗎?”
“當然。
”
“你知道,我喜歡同一桌子仆人和孩子吃飯。
”
“我知道。
”
“我還有一個問題。
”埃德加抓起蕾格娜的手。
“問吧。
”蕾格娜說。
“你愛我嗎?”
“我全心全意地愛着你。
”
“那我就是一個幸福的男人了。
”
埃德加吻了吻蕾格娜的嘴唇。
蕾格娜讓自己的嘴在他嘴上停留了很久,然後他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