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走進高壇,圍繞祭壇,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其他人則整齊地排列在中殿,禮拜的會衆同樣站在中殿,盡管沒有多少會衆。
奧爾德雷德與他的教友們站在一起吟誦禱文,他開始對自己、對這個世界和對上帝感到平靜了。
今天的出行過程中,他很想念這種感覺。
然而,這種平靜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儀式進行了幾分鐘,奧爾德雷德聽見教堂西邊的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這扇主門平時并不常使用。
所有年輕的修士轉過頭去看是誰進來了。
奧爾德雷德認出了那淡黃色的頭發——溫斯坦主教年輕的秘書,伊塔馬爾執事。
年長的修士堅定地繼續念誦禱文。
奧爾德雷德覺得必須有人搞清楚伊塔馬爾想幹什麼才行。
于是他從隊伍裡走了出來,悄聲對伊塔馬爾說:“怎麼了?”
執事看上去很緊張,但他大聲地說:“溫斯坦主教召見坎特伯雷的維格斐斯。
”
奧爾德雷德不情願地掃了維格斐斯一眼,後者圓圓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奧爾德雷德自己也很害怕,但他下定決心不讓維格斐斯單獨面對憤怒的溫斯坦。
現在有人遭遇這樣的事:本來是去答個不讨好的話,結果回來的時候,人頭被裝在了麻袋裡。
溫斯坦似乎不會這麼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奧爾德雷德裝出了自信的語調:“請向主教緻歉,告訴他,維格斐斯修士正在進行禮拜儀式。
”
伊塔馬爾明顯不想帶着這樣的話回去:“如果讓主教等,他是不會高興的。
”
奧爾德雷德知道這一點。
他保持平靜的聲音,講出他的道理:“溫斯坦肯定不希望打擾一個正在禱告的神職人員吧。
”
伊塔馬爾的表情清晰地表明,溫斯坦對此并無顧慮,但這位年輕的執事正要開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
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司铎,但奧爾德雷德身兼二職,他的職位也比伊塔馬爾高,後者僅僅是個執事而已。
所以伊塔馬爾遲早要讓步于他。
稍作思量過後,伊塔馬爾得出了同樣的結論,然後不情願地離開了教堂。
修士們首戰告捷,奧爾德雷德高興得一陣眩暈。
但這種勝利的感覺很快就因另一種想法消退了,這件事遠未結束。
他回到禮拜儀式當中,但他的心思已經不在這兒。
儀式結束之後,維格斐斯就沒借口了,那時候該怎麼辦?奧爾德雷德和維格斐斯會一起到主教的宅邸去嗎?奧爾德雷德并不适合侍衛這個角色,然而也許去比不去更好。
他能說服奧斯蒙德院長陪他一起去嗎?溫斯坦肯定不會直接跟一位院長對着幹。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奧斯蒙德不是個勇敢的人。
最有可能的是,奧斯蒙德會膽怯地說,這封信是坎特伯雷的埃爾弗裡克自己寫的,維格斐斯也是他派來的,所以要不要保護這位信使,還是讓埃爾弗裡克說了算吧。
然而,一切提前爆發了。
主門再次打開,這一次,門砰然作響。
吟誦頓時停止,每個修士都轉過身往後看。
溫斯坦主教大步踏進教堂,鬥篷飛舞。
跟在他後面的是武裝士兵克内巴。
溫斯坦身材高大,而克内巴比他還要高大。
奧爾德雷德吓壞了,但他能藏好自己的情緒。
溫斯坦吼道:“你們這裡誰是坎特伯雷的維格斐斯?”
奧爾德雷德向前一步,面對着溫斯坦,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主教閣下,”他說,“您打擾了修士們的第九課禮拜儀式。
”
“我愛打擾誰就打擾誰。
”溫斯坦喊道。
“包括上帝?”奧爾德雷德說。
溫斯坦惱羞成怒,他的雙眼仿佛鼓了起來。
奧爾德雷德差點要往後退一步,但他強迫自己站在原地。
他看見克内巴的手伸向了佩劍。
在奧爾德雷德身後,祭壇上的奧斯蒙德院長用他發抖但堅定的聲音說道:“你最好不要在教堂拔出那把劍,克内巴,除非你希望上帝永遠詛咒你終有一死的靈魂。
”
克内巴臉色蒼白,他的手猛地往上一松,仿佛被那劍柄燙着了。
也許奧斯蒙德并不是完全沒有勇氣的,奧爾德雷德想。
溫斯坦的勢頭有所消減。
但他的憤怒依然可畏,可修士們沒有屈服。
溫斯坦憤怒的目光轉到了院長身上。
“奧斯蒙德,”他說,“你竟敢向大主教投訴一座在我權力範圍之内的教堂!你根本沒有去過那兒!”
“可我去了。
”奧爾德雷德說,“德朗渡口那座教堂的罪惡和堕落是我親眼所見的。
彙報我的見聞是我的職責。
”
“閉上你的嘴,小毛孩。
”溫斯坦說,其實他僅僅比奧爾德雷德年長幾歲而已,“我在跟巫師講話,不是巫師的貓。
我要問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