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德雷德騎着小馬駒迪斯馬斯離開夏陵,前往庫姆。
路上不止他一個人,所以相對安全。
地方官奧法與他同行,準備去穆德福德。
奧爾德雷德身上帶着一封奧斯蒙德院長寫給烏爾夫裡克院長的信。
信中所述是土地問題,問題棘手的地方在于,這些土地是由兩座修道院共同擁有的。
在奧爾德雷德的鞍囊裡裝着用亞麻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教皇格裡高利一世的《對話錄》,奧爾德雷德在繕寫室裡重新對其進行了抄寫和裝飾。
這是送給庫姆一座小修道院的禮物。
奧爾德雷德希望能夠收到回贈之禮,即另一本可以擴充夏陵圖書館的書。
有時書籍要經過買賣獲得,然而作為禮物交換更常見。
但奧爾德雷德前往庫姆的真正原因并非送信,也不是想獲得一本書。
他是想去調查溫斯坦主教。
奧爾德雷德希望仲夏節之後能馬上抵達庫姆,如無意外,那個時候,溫斯坦和德格伯特會到訪。
他決心找出這對腐敗的表親在那裡做什麼,以及這與德朗渡口之謎有什麼關系。
奧爾德雷德已經被嚴令禁止再碰這方面的事,但他打定主意要違抗命令了。
德朗渡口的教堂對奧爾德雷德造成了很深的影響,他有種被玷污的感覺。
看到與他同樣身份的人行為放蕩,作為神職人員,他難以為傲。
德格伯特和他的手下似乎給奧爾德雷德所做的一切蒙上了陰影。
奧爾德雷德願意打破他服從的誓言,隻要他能讓那樣的教堂不再存于世間。
現在奧爾德雷德已在路上,但他卻有了一些擔憂。
他要如何找到溫斯坦和德格伯特的去向呢?他可以跟蹤他們,但也許他們會注意到。
更糟糕的是,庫姆有些房子是神職人員不能進的。
也許溫斯坦和德格伯特會悄悄地溜進去,或者根本不在意别人看見他們進去,但奧爾德雷德無法扮演一個常客,不然肯定會被發現的。
這樣一來,麻煩就大了。
奧爾德雷德會路過德朗渡口,于是他決定找埃德加幫忙。
一到村莊,奧爾德雷德就去了社區教堂。
他高昂起頭,走了進去。
上一次他來這裡,大家不歡迎他;這一次,迎接他的則是憎恨。
他并不驚訝。
他曾經試圖剝奪這裡的司铎閑适安逸的生活,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點。
原諒和慈悲是他們缺乏的諸多基督徒的美德之一。
不過,奧爾德雷德仍然堅持要求他們為自己提供神職人員應得的服務。
他不打算鬼鬼祟祟地在酒館裡住,該感到羞恥的不是他。
德格伯特和司铎們的罪行已經讓大主教同意将他們驅逐:他們應該感到擡不起頭才對。
他們之所以還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溫斯坦主教幹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時可以利用他們,那些也正是奧爾德雷德想揭開的秘密。
奧爾德雷德不想暴露自己正前往庫姆,會與溫斯坦和德格伯特在同一時間到,所以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說他要去舍伯恩,從庫姆到那裡要七天時間。
一頓湊合的晚餐和一次敷衍的晚間祈禱後,奧爾德雷德去找埃德加。
他發現埃德加在酒館外面。
暖夜下,正哄着一個坐在他膝上的嬰兒。
取得奧神村的勝利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過面了。
埃德加看起來很高興見到奧爾德雷德。
可奧爾德雷德被嬰兒吓了一跳。
“你的嗎?”他說。
埃德加笑了,搖搖頭。
“我哥哥的。
她的名字叫溫斯維斯,我們叫她溫妮。
她已經快三個月大了。
是不是很漂亮?”
在奧爾德雷德看來,她跟其他嬰兒沒什麼不同——圓臉,跟司铎一樣是光頭,流着口水,沒什麼吸引力。
“對啊,很漂亮。
”他說。
這是他今天的第二個善意謊言了。
他要祈求寬恕了。
“你怎麼來了?”埃德加說,“不可能是想來看望德格伯特吧。
”
“我想跟你談談,我怕被偷聽,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聊?”
“我帶你去我的釀酒房,”埃德加急切地說,“等一會兒。
”埃德加走進酒館放好嬰兒,然後空手出來了。
酒館離河流很近,從河裡打水回去不用走多遠,而且這裡是在上遊。
在所有的河畔居民區,居民們會把桶拿到上遊打水,讓廢棄物流到下遊。
新建築的屋頂是橡木做的。
“我以為你打算用石頭做屋頂呢。
”奧爾德雷德說。
“我犯了個錯誤,”埃德加說,“我發現我不能将石頭切成瓦片。
它們要麼太厚,要麼太薄。
所以我得改設計。
”埃德加看上去有點慚愧:“以後我得記住不是每一個好點子都能付諸實踐的。
”
釀酒房裡,懸在石牆壁爐上的古銅色大鍋裡傳來了濃烈而刺激的發酵氣味,桶和袋子堆疊在一個隔間裡,石地闆很幹淨。
“真是座小宮殿啊!”奧爾德雷德說。
埃德加笑了:“就是為了防火的。
你為什麼想私下跟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