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聲和微弱的臭氧氣味消失了。
“你們想騙我!”他脫口而出。
但是歐德雷翟左邊的門開了。
什阿娜拖着一個不超過兩米長的小型懸艙走了進來。
它的側面是透明的,在工作室懸浮球形燈的映射下,迸發着微弱的黃色光線。
艙内有什麼東西蠕動了一下!
什阿娜沒說一句話,隻是站在一邊,好讓他們能仔細看清艙内的全貌。
那麼小!這隻蟲子還沒有裝着它的懸艙一半大,但體态細節完美,在一堆淺淺的金色沙堆上伸展着軀體。
斯凱特爾難掩一聲敬畏的喘息聲。
先知!
歐德雷翟的反應更實際。
她彎腰湊近了懸艙,向那小小的嘴裡窺探。
曾經宏大的蟲體内那炙熱的憤怒之焰如今縮減成了這個?真是個微縮版本!
它擡起身體前部的時候,晶牙閃閃發光。
沙蟲的嘴左右搖擺着。
他們都看到了那排牙齒後面它異樣化學反應燃起的微小火苗。
“有成千上萬條,”什阿娜說,“和以往一樣,香料迸發它們就會來。
”
歐德雷翟一言未發。
我們成功了!但這是什阿娜的勝利時刻。
讓她盡情享用吧。
斯凱特爾從來也沒像現在這樣灰心喪氣過。
什阿娜打開艙門,從裡面拿出沙蟲,如同晃動嬰兒般輕輕搖動。
它在她的懷裡暫時平靜了下來。
歐德雷翟滿足地深深吸了口氣。
她還能控制它們。
“斯凱特爾。
”歐德雷翟說。
他無法把眼神從沙蟲身上收回來。
“你還為先知服務嗎?”歐德雷翟問,“這就是!”
他一時啞口無言。
真的是先知歸來?他想否認第一眼看到時那敬畏的反應,但他的眼睛不允許。
歐德雷翟輕聲說:“你們在忙那個愚蠢的任務,那個自私的任務的時候,我們在服務先知!我們拯救了他最後的化身,把他帶到了這裡。
聖殿将變成另一顆沙丘!”
她坐回到椅子上,雙手交叉在身前。
貝爾當然在通過攝像眼觀察着。
一位門泰特的觀察會很有價值。
歐德雷翟希望艾達荷也在看。
但他可以看全息攝像。
她看得很明白,斯凱特爾隻是把貝尼·傑瑟裡特看作恢複他那珍貴的特萊拉文明的工具而已。
這項進展能迫使他揭露他那伊納什洛罐的秘密嗎?他會拿出什麼來?
“我必須花點時間想想。
”他的聲音顫抖。
“想什麼?”
他沒回答,注意力還都在什阿娜身上,什阿娜正把那隻小小的沙蟲放回懸艙。
關上蓋子前,她再一次撫摸了它。
“告訴我,斯凱特爾,”歐德雷翟堅持說,“你還有什麼事需要重新思考的?這是我們的先知!你說你為偉大信仰服務。
現在正是時候!”
她能看出他的夢想在一點點瓦解。
他自己的變臉者可以複制那些被他們殺死之人的記憶,複制每個受害者的舉止形态。
他從來也沒抱什麼能騙過聖母的希望……但是侍祭和普通的聖殿工人……所有他希望能獲得的秘密,都完了!如同特萊拉星球那燒焦的星體一樣确定無疑地消失了。
她說,我們的先知。
他看向歐德雷翟,表情委頓,眼神渙散。
我該怎麼辦?這些女人不需要我了。
但是我需要她們!
“斯凱特爾。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大聯合協定》結束了。
現在是新的宇宙。
”
他隻覺得喉嚨幹癢,于是努力吞咽了一下。
暴力的整體概念呈現出新的緯度。
在舊帝國,協定可以保證不會有任何人能從太空發動襲擊,那時沒人敢燒毀某顆星球,破壞彼此的關系。
“暴力升級了,斯凱特爾。
”歐德雷翟幾乎是在低語,“我們隻是離散了怒火。
”
他将注意力拉回到她身上。
她在說什麼?
“對尊母的憎恨在逐漸累積。
”她說。
不是隻有你失去了很多。
斯凱特爾。
曾經,我們的文明中出現問題的時候,會有人說:“請個聖母過來!”尊母讓這樣的事再也不會出現了。
神秘的傳說被重新編造。
金色陽光照耀在我們過去的路上。
“以前有貝尼·傑瑟裡特能幫我們将日子過得更好。
現在你到哪裡去找可靠的音言師?去哪兒仲裁?這些尊母從來都沒聽過這樣的話!那些聖母,永遠彬彬有禮。
至少你得承認這一點。
”
斯凱特爾沒回應,她說:“想想如果這種怒火被釋放在聖戰中會如何!”
他還是沒作聲,于是她接着說:“你已經見過了。
特萊拉、貝尼·傑瑟裡特、分裂之神的祭司,天知道還有多少——都在被獵殺,仿佛是一場野蠻的遊戲。
”
“她們不能把我們都殺死!”他痛苦地喊着。
“不能嗎?你那些離散的同胞在與尊母共事。
那是你在大離散中要去尋求的避難所嗎?”
還有另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