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太疼他了。
”明鏡想着想着,氣又上來了,用牙梳狠狠地敲了一下明台的頭,明台叫着“疼”。
明鏡嗔道:“有汪曼春敲你敲得疼嗎?”
明台不說話。
明鏡的性子是一貫如此,時常反複。
已近黃昏,阿誠看看手表,晚上6點,心中有些着急,硬着頭皮催促道:“大姐,時間不早了,咱們出來有3個多小時了,該回家了。
”明鏡懶懶地答應一聲,“回去晚了,怕路上要戒嚴。
”
“大姐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明台也勸說道。
明鏡握着明台的手,說:“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到了延安,有了新的人生,你要好好珍惜錦雲,好好地生活。
記住了,别擔心大哥大姐,好好顧着自己。
我總會想法子過了這一關。
”說着,眼淚又落了下來。
明台點頭,不敢看明鏡。
“你心裡有家,惦着我們,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你知道,我舍不得!”明鏡忍着淚,看得明台心裡難過。
“不要送了,你要一送,姐姐就沒法走了。
”明鏡站起身,含着淚硬了心腸走了。
阿誠示意程錦雲安慰明台,随後,跟着明鏡走出了房間。
明台呆呆地站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即向屋頂跑去。
跑到屋頂上,明台看到明鏡一邊低頭走路,一邊抹着眼淚,阿誠緊随其後而去,他們都沒有再回頭。
明台很想再叫一聲大姐,卻始終沒有喊出口。
明台的心境凄涼,忽然感覺失去了什麼,心裡揪痛得厲害。
“有你的地方,我就會覺得安心。
這就是親情。
”黎叔不知何時回來的,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道。
明台對黎叔,忽然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敬畏。
“有人說,父母是你這一生最珍貴的人。
對于我來說,姐姐和哥哥就是我最親最敬愛的人。
”
“父母給了你生命,他們給了你成長,你是一個很特殊的孩子。
”
“因為我生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家庭。
”明台心裡在掙紮,他還沒有想清楚如何面對黎叔。
眼前事了猶未了。
大約過了2分鐘,黎叔沮喪地歎了口氣轉過身,朝屋子深處走去。
明台突然覺得自己筋疲力盡,他很想叫住黎叔,叫他一聲,卻依舊沒有叫出口。
屋頂外,天色越來越暗,烏雲開始肆意地扯開幕布,天要黑了。
監獄會客室裡,汪曼春雙眼布滿了血絲,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整個人徹底淪陷、轟塌。
梁仲春拎着公文包衣冠楚楚地推門而入。
“你好,汪大處長。
”
汪曼春很意外,擡頭看着他,梁仲春在她對面坐下:“聽說你想見岡田先生和明先生。
”
汪曼春蔑視道:“你是代替他們來看我的嗎?”
“不是。
”
“我可沒想見你。
”
梁仲春啧啧道:“你怎麼還這麼偏激、固執,走到懸崖你還要往下跳的瘋女人。
”
汪曼春咬牙切齒:“我被出賣了!被設計了!被陷害了!我為皇軍立過汗馬功勞,我鏟除了多少個抗日分子!日本人榨幹了我的智慧,我的精力,我一切的一切,像扔一條狗一樣把我給抛棄了!他們自己在戰場上吃了敗仗,把這一切歸咎于我!可恥!”
梁仲春根本插不上話,隻是看着。
“我知道你來看我的用意!你是特意來看我凄慘相的?我現在很慘,慘不忍睹,你滿意了?”
梁仲春從公文包裡拿出幾份文件遞給她,慢條斯理地道:“看看這些文件,這些文件都是你蓄意僞造的。
第二戰區所有的來往密電,據查實,根本就不存在,是你一手策劃了這個騙局。
特高課對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有了結論。
要麼就是你太想往上爬,不惜僞造文件來加固資本,要麼就是你已經徹底瘋了。
”
汪曼春瞪紅了眼睛:“明樓呢?”
“關明先生什麼事?”
“這一切都是‘毒蠍’設的陷阱。
”
“‘毒蠍’明台已經被槍決了,你口說無憑啊。
而且,你殺明台殺得如此之快,原本就是做賊心虛!”
汪曼春一下縮回去,怨毒地恨着梁仲春:“你們沆瀣一氣,設了圈套來害我。
明樓?明樓,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幹了蠢事,我幹了天底下最大的蠢事!我信任了一個全世界我最不該相信的人!他利用了我!”
“重要嗎?”梁仲春把另一份文件放在汪曼春面前,“什麼都不重要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讓你在這份文件上簽個字,證明你僞造了情報,洩密給了重慶政府。
我知道你是給人背黑鍋,估計日本人也不會讓你活得太久,早點認罪,早生極樂。
”
“我要見明樓。
”
“在這裡沒人關心你的私生活!沒人會跟一個要死的人達成協議,沒人會可憐你。
何必自己為難自己。
”
“你知道我為什麼加入76号嗎?”
“你渴望權利,你又有汪氏家族做後台。
”
“我想成為新政府的棟梁,我享受殺人的過程,享受高高在上,受到人尊重和敬仰的感覺。
你說對了,我喜歡權利,權利會激發人的潛力,我不會就這樣默默死去,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汪曼春咬牙切齒,“你等着瞧。
”
梁仲春沉默了一下,道:“你現在說什麼都等于謊言,你我同事一場,勸你早做了斷,免得活受罪。
”
汪曼春冷靜了一下,拿起筆來,簽字。
“這就對了。
”
“同事一場,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