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交代。
秋林聽了,說了番感激的閑話。
燒退了,人也舒服了,秋林說自己不想再待在醫院浪費時間,想去糧食局聯系白糖事情。
胡妙說,這怎麼行,你剛退了燒。
秋林說,要去的,武政委打了電話,人家肯定等着,我要不去,錯失機會。
這是眼下最重要事情。
胡妙聽了,便去尋醫院熟人,熟人也說沒什麼大礙,這才辦了手續,陪秋林去糧食局。
到了糧食局,兩人直接去了局長的辦公室。
局長姓徐,聽了秋林的來意,顯得為難,說,武政委給我打電話了,可我們沒有騙你,今年的白糖特别緊張。
秋林說,不是甜菜大豐收嗎,怎麼白糖還會緊張?
徐局長說,今年甜菜的确是豐收了,出的糖也比往年多。
可你曉得,白糖供應一直都是緊張的,今年好容易多收了些甜菜,每個人的眼睛都盯着。
這眼看就是春節,你說我這糖要是給了你們,自己地方春節裡供應不上,我這個局長也交不了差啊。
聽到此處,秋林也聽出這徐局長沒有說瞎話。
這可怎麼辦,難道自己千裡迢迢趕來,真要空手回去?這時,旁邊胡妙說,徐局長,這快春節了,人家陸同志大老遠從南方趕過來,你難道就讓他空着手回去?再說了,他是武政委朋友,這樣回去,武政委也沒面子啊。
徐局長想了想,說,今年甘南的瓜子倒是豐收,雖然我們春節年貨供應也緊張,但武政委的面子我不能不給,我想辦法勻出一些給陸同志。
胡妙說,行,瓜子就瓜子,總比空手好,你給整上幾車皮。
徐局長說,哎呦,哪有那麼多?這樣,你别為難我,我也作主拍個胸脯,一車皮,怎麼樣?
胡妙扭頭看秋林,說,小陸,你看怎麼樣?
秋林趕緊點頭答應。
事情落定,秋林請徐局長吃夜飯表示感謝,徐局長推脫,說自己晚上有另外安排。
秋林隻能作罷,從随身包裡拿出一條中華煙,塞給徐局長,徐局長推脫一番,收下了。
出了糧食局,兩人回了招待所。
秋林給胡妙倒了水,坐下講閑話。
秋林說,你以前真是練雜技的嗎?一點看不出。
胡妙說,是啊,我父親便是雜技團的,從小跟着他練。
那個李大奎沒說錯,我是最下面頂椅子的,椅子一把一把往上疊,另一個演員就爬到椅子最上面表演。
秋林說,很費氣力吧?我感覺這種事情應該男同志做比較好。
胡妙說,道理是這樣的,但那時練凳技的人多,都是男的在下面用力,大家覺得不稀奇。
我們團裡為了吸引觀衆,就想用個女演員做噱頭。
秋林說,那觀衆來得多嗎?
胡妙眼睛裡放出光來,說,多的,每日坐滿,都是來看女演員蹬凳子的。
我年輕時,是我們團裡最風光的演員。
秋林說,和你搭檔的那個男演員肯定輕松,吃力全在你身上。
胡妙說,也苦的。
和我跟我搭檔表演的是個南方人,跟你說話聲音有點像。
但比你還要瘦許多。
他平時不敢多吃,吃胖了,我下面就頂不住了。
他東西吃得少,爬上爬下那麼費力,你想,他苦不苦?
秋林說,吃雜技飯真不容易。
我要是早幾年來齊齊哈爾就好了,還能看到胡妙姐的技藝。
胡妙笑笑,扭頭看見寫字台邊一張椅子。
胡妙起身,躺到寫字台上,雙腳朝天。
小陸,你把椅子放到我腳上。
秋林趕緊将椅子拿起,擱到胡妙腳上,用手扶着。
胡妙說,你把手松開。
秋林将手松開,隻見胡妙兩隻腳就像手一樣靈巧,輕輕蹬幾下,便将椅子調整到舒服位置,然後開始加快速度,兩隻腳次第上下,椅子就在她的腳闆上球一樣翻滾起來。
秋林站在旁邊,看得驚奇。
蹬了一會,胡妙雙腿一收,用手接住凳子,停了下來。
秋林接過凳子,放回寫字台下。
隻見胡妙從寫字台上跳下來,一個勁地喘粗氣。
秋林豎大拇指,說,這可是真本事。
胡妙說,這算什麼,你沒看過我以前表演,那才叫本事,十幾條凳子我都豎得起來。
現在基本算是廢了,演不動了。
胡妙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說,你看,什麼都沒留下,隻留下一身廢掉的肌肉。
秋林說,為什麼不練了呢?
胡妙怔了怔,說,練雜技是青春飯,吃不了一輩子。
再說,當時配合的那個人死了。
有一次,我在下面沒頂住,他摔了下來,正好撞到腦,就死了。
後來,再尋不到那樣合适的人。
就不演了。
秋林愣一愣,看了看外面天色,說,胡妙姐,我們出去吃夜飯吧。
胡妙說,别出去了。
你剛生病,也吃不了太葷腥的東西。
你等等我。
說着,胡妙走出房間,不一會兒,拿回一堆東西,有面有雞蛋,還有個電熱爐。
胡妙将面燙熟,兩人湊頭吃了。
熱燙燙一碗面吃下去,再發些汗,秋林覺得渾身舒暢。
吃完,胡妙将電熱爐還給招待所服務員,兩人又點了香煙,坐下聊天。
胡妙說,這大年底的,你一個人跑到東北來,你家裡人也放心?
秋林愣了下,說,工作嘛,有什麼辦法。
胡妙用力吃了口煙,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