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月亮,終于一日調來一個新人。
新人名字叫曲大寶,四十多歲年紀,頭頂都秃了,看上去很老氣。
新人來了,秋林店長的正式任命也來了。
這下秋林如同領了一把尚方寶劍,心裡有了底。
很快,他便做了當店長後的第一個安排,讓曲大寶與齊海生調房間,曲大寶睡樓上,齊海生搬到樓下。
秋林說,海生年歲輕,睡樓下。
萬一值班時有人半夜來店裡買東西,耳朵靈光,可以聽周全些。
齊海生沒什麼意見,愛春卻是一百個不樂意。
愛春說,陸店長莫亂講亂話,又不是什麼醫院藥店,哪有人半夜來買東西?
秋林說,我們南貨店的宗旨就是為周邊村民服務,半夜來南貨店的人是少,但真來了,到時沒有人開門,怎麼向群衆交代?
愛春聽了,沒有辦法,隻是白了秋林一眼,忿忿走開。
秋林當了店長,南貨店裡總算回到正常軌道。
海生愛春安分了許多,但這個新來的曲大寶又是個怪人。
平時叫他名字,無論何時何地,臉上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神情,似乎做壞事被人撞穿一樣。
平時也不喜歡講話,但旁人說話,他就會站到旁邊聽。
别人厭煩他,他也像是感覺不到。
這一日落班,曲大寶輪休回家。
吃罷夜飯,秋林回房間看書。
自從許同志叮囑過,秋林便養成看書習慣,看完,還會拿出筆記本寫上幾句感悟。
沒多少辰光,竟寫了滿滿一本。
秋林正看書,有人敲門。
秋林問,誰?
門外愛春應道,是我。
秋林問,有什麼事情?
愛春說,你先開門再說。
秋林将門打開,雙腳一腳踩在門外一腳踩在門内。
愛春要進來,秋林說,有什麼事情就這樣說好了。
愛春說,我要向你檢舉。
秋林驚訝,檢舉?檢舉什麼?
愛春說,檢舉曲大寶。
我在房間裡換衣裳,他趴在門縫上偷看。
秋林說,你怎麼曉得?
愛春說,我聽見他在門口喘粗氣。
秋林說,光聽見喘氣聲不能說明問題,還有什麼證據?
愛春說,他喘氣拉風箱一樣響,還不算證據?
秋林說,愛春,這可不是小事情,口說無憑。
你想,曲師傅年紀比我們都大,有兒有女,你這樣說了,人家受多大影響?
愛春說,他受影響?他有兒有女,偷看我做什麼?
秋林皺眉,說,那你說怎麼辦?
愛春說,好,你說他有兒有女,那我不為難他。
但為安全考慮,我要求将海生調回我隔壁。
聽到此處,秋林終于明白愛春用意。
你也說了,要為安全考慮,我認為這是合理提議,畢竟你是南貨店唯一女同志。
我尋幾塊闆,門上有縫,先把門縫釘上。
愛春愣了,說,就這樣?釘塊闆就算數了?
秋林說,調房間事情,我上次就講清爽了,是為服務村民。
現在你說的是門縫的事情,擔心安全,那我就幫你處理門縫,我這樣做不對嗎?
愛春說,對對,你店長說什麼都對。
算了,不用你費力,釘門闆的事情海生會幫我弄好。
說完,愛春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果然,第二日齊海生就幫愛春釘上了門闆,愛春也再沒有提過偷窺事情。
秋林心中得意,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男店員偷窺女店員這樣的事情傳到縣社領導耳朵,自己這個新店長難免要吃批評。
現在一切平息,雖然曉得愛春不服氣,但畢竟沒有再鬧,說明她還是顧忌自己店長身份。
店裡幾條人,最難弄就是愛春,但總還是女同志,隻要自己不退讓,她也鬧不出什麼名堂來。
當了店長,秋林比原先當夥計要忙許多,常要出門去采貨。
每次采貨,秋林都帶海生去。
海生氣力大,可以幫忙搬運。
此外,人也活絡,跟秋林出過幾次門,無論百貨公司,五金公司,個個混得熟。
最稀奇是糖煙酒公司,每次海生同去,都能搭來一條不用煙票的香煙。
香煙金貴,秋林好奇,問海生原因。
起初海生不肯說,最後終于講一句,說那人鐘意蟋蟀。
海生一開口,秋林就明白了,暗自感歎海生本事。
轉眼,到了這一月的盤存。
這是秋林當店長後第一次盤存,盤得仔細。
秋林和曲大寶對賬,愛春海生點貨,一陣忙碌,到夜裡十點多,終于盤好。
盤好後,愛春叫海生同自己去廚房燒夜點心,齊海生不肯去,懶洋洋靠在椅子上,隻叫曲大寶跟愛春去。
愛春不高興,氣嘟嘟地離開,曲大寶畏畏縮縮跟随。
見兩人走了。
齊海生突然莫名其妙念一句,陸店長,這盤存很容易出差錯吧?
秋林說,還好吧,仔細些,也出不了什麼錯。
齊海生說,哦,我還以為很容易出錯。
剛才點貨時,愛春還跟我念一句,說這紅棗盤下來一個月才兩百塊營業額,可她記得自己一個人就做了三百塊生意,我還以為是盤存出錯了。
這愛春,真是有一句沒一句,怎麼會差出一百元,難道這錢會自己生腳飛走?
秋林聽了,吃驚地看着齊海生。
齊海生說完,卻不再響,點一根煙,慢慢吃起來。
秋林看着齊海生,想了想,說,海生,你跟他們說一聲,我有要緊事要出門一趟,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