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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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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他倆就像母親子宮裡的一對單卵雙胞胎。

    這個并不需要像過去年輕人習慣的那樣,當第一次想從世界手中奪過并且占有另一個人的身體與心靈且僅歸自己所有時,出于以自發而扭曲的形式而萌生的人與人之間的欲望,或以深思熟慮的激情在滑稽而鄭重的儀式上“結拜兄弟”。

    這就是愛情和友誼的全部意義。

    他們之間的友誼是那麼嚴肅而沉默。

    就像所有觸及生命本質的偉大情感那樣,它也包括了羞慚和負罪感。

    一個人不可能毫無負罪感地将另一個人從他人的手中奪過來。

     但是他們從一開始就很清楚,這次相識将持續他們整個一生。

    匈牙利男孩瘦長羸弱,那段時間,他每周都接受醫生檢查:醫生們擔心他有肺病。

    校長是一位來自摩拉維亞的上校,他約近衛隊隊長到維也納會面,跟醫生們談了很長時間。

    醫生們啰啰嗦嗦地解釋了許多,他隻聽懂了一個詞:“危險”。

    他們說,男孩其實并沒有病,隻是有患病傾向。

    他們普遍認為,這很危險。

    近衛官在一家名為“觐見匈牙利國王”的旅館下榻,孩子的爺爺也曾在那裡投宿。

    旅館開在一條光線昏暗的小巷裡,籠罩在聖斯蒂芬大教堂的陰影裡。

    它的過道裡懸挂着麋鹿角。

    服務生對近衛官畢恭畢敬:“吻您的手。

    ”[10]他住了兩間客房,在光線昏暗的拱頂式房間裡,擠滿了用黃綢包面的家具。

    那些日子裡,他把孩子帶在自己身邊,一起住在旅館裡。

    旅館每間客房的門楣上可以看到常客和貴客們的名字。

    對這位孤獨的奧匈帝國大貴族來說,這座建築好似一座聞名遐迩的修道院。

    上午他們乘坐馬車去普拉特[11]。

    11月初,天氣已經轉涼。

    晚上他們去劇院,劇中的角色們在舞台上慷慨陳詞,大聲喘息,并且倒在劍鋒之下。

    之後,他們在一家飯店用餐,在一個有許多侍者服務的單間裡。

    男孩少言寡語,以某種老派的禮儀和父親同住,仿佛忍受着什麼,原諒着什麼。

     “他們說,很危險。

    ”晚飯後,父親自言自語地說,點燃一支又粗又黑的雪茄煙,“如果你想回家,你可以回。

    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夠不怕任何的危險。

    ” “我不怕,爸爸。

    ”男孩說,“但是,讓康拉德跟我們在一起。

    他家不富裕,我希望夏天他能來我們家。

    ” “他是你的朋友?”父親問。

     “對。

    ” “那他也是我的朋友。

    ”父親鄭重地說。

     男孩穿着燕尾服和帶褶裥的襯衫,最後那些天,他已經不再穿制服了。

    父親的話讓他如釋重負,變得柔和平靜。

    父親的話是可以相信的。

    在維也納,不管父子倆走到哪兒,人們都能認出他們,在手套店、襯衫店或裁縫鋪,在盛裝的侍者駕馭餐桌的飯店裡,即使在街上,也時有結伴而行的女士或男士熱情地向他們打招呼。

     “您去見皇帝嗎?”有一天在父親出門之前,孩子問。

     “是國王。

    ”父親用嚴肅的語調糾正道。

     之後,他又說: “我不會再見他。

    ” 男孩明白,在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就在動身之日,他把康拉德介紹給父親。

    之前的那夜,他睡覺的時候心在怦怦狂跳:感覺就像訂婚一樣。

    “在他面前不能提國王。

    ”他叮囑朋友。

    父親非常慈善、熱情、紳士氣十足。

    一次握手,他就将康拉德當作了自己家人。

     從那天開始,孩子很少咳嗽了。

    他不再孤獨。

    他不能忍受在人群中的孤獨存在。

     在他的血脈裡所負載的教養,那些來自家鄉、來自森林、來自巴黎、來自母親性情的教養要求他,不能談論心痛之事,而是默默地承受它。

    最明智的選擇是徹底閉口不談,這就是他接受的家教。

    但是,沒有愛他無法生存,這也是他繼承到的。

    可能是法國女人将這個欲望帶進了這個家族,要向人們展示自己的感情。

    在父親的家族裡,從來不談論這類話題。

    他需要一個可以愛的人:妮妮或康拉德,這樣他就不會再發燒,不會再咳嗽,蒼白羸弱的體内就會充滿粉紅色的激情和自信。

    那個年齡段的男孩,還沒有明确的性别意識:好像性别還沒有确定一樣。

    他憎恨自己柔軟的金發,因為感覺自己像一個女孩,所以他每兩個星期就讓理發師用剃頭剪給他推一次頭。

    康拉德看上去更陽剛、更沉靜。

    現在他們迎來了自己的孩提時代,不再懼怕那個年齡,因為他們不再孤獨。

     在那一年的夏末,當男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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