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目是大了點,不過,少了的話,他去澳門怎麼能充得起場面?再說嘛,這個錢并不是叫他亂花的,充過場面仍然要帶回來的。
如果有了問題,一切損失算在我頭上,将來票脫手了,你可以在票款裡照扣!”
蘇麗文慎重考慮之下,咬着牙說:“二十萬我一時拿不出,最多湊足十萬!”
“十五萬怎麼樣?”老吳表示讓步。
“這又不是買青菜蘿蔔,還讨價還價的!”蘇麗文也摸透了他的心理,斷然說:“我隻能先付你十萬,多一分錢也沒有。
如果不行,我就另外想法子對付崔胖子,不必勞你的神了!”
老吳終于妥協,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好吧!十萬就十萬,不夠的我再設法湊上,嗳!你小蘇的事,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蘇麗文勝利地笑了笑說:“錢你幾時要?”
“愈快愈好,”老吳急猴猴地說:“他下午就去澳門,最遲要在中午以前把錢送來我這裡。
”
“好!我中午派人給你送去!”
說完,她把電話挂斷了。
老吳這邊剛剛擱下了電話,頓覺心情輕松愉快,嘴裡吹着口哨,洋洋得意地走出了經理室。
來到梯口旁黛黛的房門口,隻聽得裡面傳出一陣男女的嘻笑聲,顯然高振飛正在左右逢源,樂不可支了!
老吳沒有再去打擾他們,嘴角挂者微笑,徑自走下了樓,來到酒吧,吩咐正在打掃的小厮,把睡在後面的手下幾員大将,全部叫了起來。
一時如臨大敵,他就像運籌帷幄的主帥,在酒吧裡發号施令,分派着各人的任務。
然後,一個個的睡意尚未全消,便奉命出發,分頭去辦事了。
一切安排妥當,老吳才想起自己一大清早就被蘇麗文的電話吵醒,赴警署保釋了包正發和高振飛,回來一直忙着到現在,尚未好好休息過。
于是,他上樓回到自己的卧房裡,和衣而睡,隻等着中午蘇麗文派人把錢送來。
不到十二點鐘,蘇麗文果然派人把十萬元現款,送到了“天堂招待所”來,交給老吳當面點收,并且要了張收條回去,以示慎重。
老吳的手下也紛紛回來複命,整套的新西服,襯衫領帶、鞋襪,甚至于内衣褲、手表、鋼筆,一切齊備。
回港證、身份證、船票……一齊俱全!
老吳一一親自過目,然後才叫人去通知高振飛,到他辦公室來面授最後的機宜。
高振飛被兩個女郎纏得精疲力盡,好容易才蒙她們放過,昏沉沉地睡着,偏偏又被老吳的手下叫醒。
來到經理室,隻見老吳春風滿面,指着沙發上的一隻新皮箱說:“高老弟,這一箱行頭全是你的,你先換上,馬上就叫理發師來替你裝修一下門面,我還有話要囑咐你。
”
高振飛又開了一次洋葷,生平頭一回穿得這樣西裝革履,穿在身上反而覺得渾身不對勁。
當他換好衣服,一位理發師帶了兩個女助手也來了,立即替他動手“裝修門面”。
老吳則趁着他在理發時,坐在一旁,輕聲向他面授機宜。
囑咐他到了澳門之後,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門面”裝修完畢,全身又是煥然一新,前後相隔不過一個小時,高振飛已判若兩人。
隻見他容光煥發,風度翩翩,誰會想到他昨天還是個身無分文的窮措大?!
人要衣裳馬要鞍,經過改頭換面的高振飛,連他自己也覺得神氣起來了。
老吳摒退了左右,隻拿出五萬元來交給他,并且鄭重叮囑說:“高老弟,别忘了我剛才的話,一切務必小心行事,我另外派有人暗中跟去,必要時可以接應。
千萬要記住一點,就是在任何人面前,絕對不能提到我,記住了嗎?”
“吳經理放心,”高振飛說:“我一定照你吩咐的去做就是!”
老吳這才放心,随即吩咐廚房,馬上來兩份全餐,附帶一瓶冰凍的香槟,以示預祝他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高振飛酒足飯飽,看看新戴上的手表,已經快兩點了,于是便向老吳告别,獨自雇車趕往中環的港澳碼頭。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三點有班“澳門号”開往澳門,老吳為了要替他充場面,居然大事派場,替他買的是特等船位。
高振飛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尤其身上穿的筆挺西服,使他感覺這也不對勁,那也不對勁,領帶“拴”在脖子上,勒得他透不過氣來。
這又是受他媽的什麼洋罪!
上了船,尚有足足半個小時才開船,他已忙不疊進了艙房,關上門,解除身上的全副“武裝”,總算松過一口氣來。
然後,他倒上席夢思床便睡……
大概是連日身體疲勞過度,這一睡下就渾然入夢,等到一覺醒來,艙房裡已是一片漆黑,坐起來從圓窗望出去,星火萬點,如同香港半山的澳門已然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