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布雷克特礦井區的主任大夫埃克特納什醫生寫了一份明确的死亡報告:卡爾-鮑爾,41902号,十三歲,在228号坑道捕捉昆蟲時,因大量吸進碳酸氣而窒息身亡。
莫斯勒姆工程師在他寫的另一份同樣是清晰明确的報告中,提出把14号平面圖上的B區包括在通風系統内的必要性,因為該區的坑道中流動着一種緩緩的、難以覺察的有毒氣體。
最後,該工程師特别向主管部門指出,工長雷勒和一等鑄工約翰-施瓦茨忠于職守。
八九十來天之後,年輕工人在門房取工牌的時候,發現釘子上挂着一個印有他的名字的通知:
“施瓦茨務必于今天十點到A路A門,總部總經理辦公室來。
衣着須整潔。
”
“總算等到了!……”馬塞爾心想,“他們磨磨蹭蹭,但還是來了!”
通過與夥伴們閑聊以及星期天在斯塔爾斯達德周圍散步,他現在對鋼城的總的機構已有足夠的了解,他知道要獲準進入總部大樓不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在這一點上,有一些神乎其神的傳說。
有人說,有一些冒失鬼想乘人不備溜進這個禁區,但再也沒有回來。
有的說,在裡面工作的工人和職員,進去之前都經過了反複的審查,還得莊嚴宣誓,絕不洩露那裡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一旦違背了誓言,必将被一個秘密法庭處死……有一條地下鐵道與環城線相連……有一些沒人認識的訪客坐夜車進入禁區内……有時候,在裡面舉行一些高級會議,出席會議和參加讨論的是一些神秘人物……
馬塞爾并不完全相信所有這些描述,但他知道,他們傳說的這些事表明,有一點是肯定無疑的:要進入總部是極其困難的。
在他認識的工人和朋友——其中有鐵礦工、燒炭工、冶煉工、高爐工、衛兵隊長、木工、鍛工——中,沒有一個人跨過A門的。
因此,他既感到強烈的好奇,又覺得欣喜異常地按時到了那裡,他很快便明白了,這裡戒備森嚴。
馬塞爾先生是等在那兒。
兩個穿灰制服、身挂佩劍、腰别手槍的人呆在門房裡。
門房有兩個門,跟修道院裡負責傳遞院外送來物品的修女的那種屋子一樣,一個門通外面,另一個門通裡面,從不同時打開。
檢查驗證完畢之後,馬塞爾看見那兩個穿制服的家夥拿出一塊白布帶,把他的眼睛嚴嚴實實地給蒙上了。
馬塞爾對此并沒露出絲毫的驚訝來。
那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挾住他的胳膊,一句話沒說,便架着他走了。
走了有兩三千步之後,上了一道樓梯,一扇門打開了,随後又關上了,馬塞爾被允許取下蒙眼睛的布帶。
他看見自己是在一間陳設十分簡單的屋子裡,隻有幾把椅子、一塊黑闆以及一塊備有制圖所需的一應物品的大畫闆。
光線是從一些高大的毛玻璃窗透進來的。
幾乎立即就進來了兩個大學教授打扮的人。
“有人提到您,說您是個出類拔萃的人。
”其中的一個說,“我們馬上要對您進行測驗,看有沒有可能把您放在設計室。
您準備好回答我們的問題了嗎?”
馬塞爾謙虛地說已經準備好應試了。
于是,兩位考官相繼地就化學、幾何和代數向他提了些問題。
年輕工人都回答得既清楚又準确,令他倆十分滿意。
他在黑闆上用粉筆畫的圖,清楚、自然、漂亮。
他寫的方程式排得很緊湊,每一行的間距都是相等的,宛如精銳兵團的士兵方陣。
其中,甚至有一道演算題,他求證的方法那麼出色而新穎,令兩位考官大為驚訝,竟問他是從哪兒學的這種解法。
“在我家鄉沙夫豪森的小學裡學的。
”
“你看上去像是個很好的繪圖員?”
“這是我的強項。
”
“瑞士的教育的确搞得非常出色!”一位考官對另一位考官說……“我們給您兩個小時,要求您畫出這張圖來,”他一邊給馬塞爾一張十分複雜的蒸汽機剖面圖,一邊又說,“如果您畫得很好的話,您就會得到如下評語:完全合格,出類拔萃。
您就被錄取了……”
隻剩下馬塞爾一人了,他開始專心緻志地畫起圖來。
兩小時一到,兩個考官回來的時候,看了他畫的圖之後,贊不絕口,并在原有的評語上又加了一句:“我們還沒有一個繪圖員可與之比拟的。
”
年輕工人于是又被那兩個穿灰制服的人架住,經過同樣的程序——把眼睛蒙上——被帶到總經理辦公室去。
“您被分配到設計室所屬的一個制圖車間了,”總經理對他說道,“您是否準備好接受所規定的條件了?”
“我不知道都是什麼條件,”馬塞爾說,“但我想它們是可以接受的。
”
“條件是這樣的:一、在整個雇傭期間,您不許外出,除非在極其特殊的情況之下,得到特别的許可;二、這裡的紀律如軍隊中一樣,您得絕對地服從您的上級,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