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兒子奧克塔夫-薩拉贊并不是大家可以幹脆叫做懶鬼的人。
他既不愚笨,也不特别聰明,既不美也不醜,既不高也不矮,頭發既非褐色也非金黃,而是栗色的,總而言之,是個中不溜兒的人。
中學裡,他一般是得個二等獎和兩、三個普通獎。
中學會考時,他的成績是“及格”。
第一次報考中央工藝學校時,沒被錄取,第二年重考時,以第一百二十六名錄取了。
他為人優柔寡斷,不求進取,總是差不多就行了,一輩子也不會有大的出息。
像他這樣的人,命運掌握在命運之神手中,宛如浪尖上的軟木塞一樣,任随着風向的改變,而忽南忽北,忽東忽西。
他們的終生事業是由偶然性來決定的。
如果薩拉贊大夫對兒子的性格沒有抱什麼幻想的話,他在給他寫大家知道的那封信之前本會有所猶豫的。
不過,最優秀的人也會被父子之情蒙蔽一點的,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由于幸運之神相助,奧克塔夫在上學之初遇上了一個性格倔強的人,後者的有點專制但卻有益的影響使他不得不有所改變。
奧克塔夫的父親送他去查理大帝中學結束高中學業,他便與他的一個同學結下了親密的友誼。
該同學是阿爾薩斯人,叫馬塞爾-布律克曼,比奧克塔夫小一歲,但是,他在體力、智力和精力方面都很快地使奧克塔夫感到了壓力。
馬塞爾-布律克曼十二歲時便成了孤兒,繼承了一小筆年金,隻夠應付求學之需。
要不是奧克塔夫在學校放假時領他去其父母家中度假的話,他是永遠不可能走出學校大門的。
從此,薩拉贊大夫的家很快也就成了這個阿爾薩斯青年的家了。
他外表雖然冷漠,但生性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他明白,他的一生将屬于這兩位像父母般待他的正直的人。
因此,他很自然地便敬重起薩拉贊大夫及其妻子以及已經向他敞開心扉的可愛而又已經很嚴肅的小姑娘來。
不過,他是用行動而非言語來向他們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的。
的确,他主動地承擔起了幫助讓娜利奧克塔夫的愉快任務。
讓娜喜歡學習,他要幫她成為一個有正義感、有毅力、知書達禮的姑娘,同時,他又想幫奧克塔夫成為無愧于其父的一個兒子。
對于後一個任務,必須實話實說,阿爾薩斯青年做起來沒有幫讓娜那麼容易,讓娜雖年幼,但卻比她哥哥強。
不過,馬塞爾決心完成這雙重任務。
這是因為馬塞爾-布律克曼是個有勇有謀的冠軍之才,阿爾薩斯每年都照例要派這樣的人去參加巴黎的重大體育角逐。
孩提時,他就以其體魄強壯、身輕靈活以及聰穎過人而出類拔萃。
他内心意志堅強,英勇無畏,一如其外表之棱角分明。
中學時,他就因好強而苦惱,要樣樣第一,事事争先,無論是單雙杠還是打球,無論是體躁課上還是化學實驗室裡。
如果學年考試完畢,有一門沒有得獎,他便認為這一年虛度了光陰。
二十歲時,他已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身闆筆直的青年,充滿活力,生機勃發,宛如一個開足馬力、瘋狂運轉的機器。
他那顆聰明的腦袋已經被獨具慧眼的人所青睐。
他和奧克塔夫同一年以第二名的成績跨進中央工藝學校,決心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走出校門。
奧克塔夫之所以能夠錄取,也是因為馬塞爾那持之以恒的精力和他雙倍的旺盛鬥志。
考前的一年中,馬塞爾逼他用功,促他學習,這才終于功夫不負苦心人。
他對于奧克塔夫這個生性軟弱、優柔寡斷的人,表現出一種憐惜之情,猶如雄獅對待幼犬一般。
他很樂意用自己那過剩的精力去滋潤這株嫩苗,讓他在自己的身邊開花結果。
一八七○年,兩個同窗好友正在考試,突然,普法戰争爆發了。
考試結束的第二天,深懷憂國之情的馬塞爾,因斯特拉斯堡和阿爾薩斯告急而焦急不安,投筆從戎,參加了第三十輕步兵營。
奧克塔夫立即也仿效了他的同學之舉。
他倆并肩戰鬥,在巴黎的前哨陣地,參加了艱苦的反圍城戰。
馬塞爾在尚皮尼右臂中彈,但在比贊瓦爾肩上扛上了肩章。
奧克塔夫則既未升官也未受傷。
說實在的,這并不能怪他,因為在戰鬥中,他始終跟在他朋友的身後,頂多相距不足六米,不過,這六米就決定了一切。
戰争結束,工作恢複常态之後,這兩個大學生住在了一起,就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館相鄰的兩個房間裡。
法蘭西的不幸,阿爾薩爾和洛林的割讓,使馬塞爾的性格完全成了一個男子漢的成熟性格。
“彌補父輩的過錯是法國青年的事情,”他說,“隻有發奮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