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到處是荒涼,到處是孤寂。
沒有一點将會有什麼變化的征兆和預示。
弗萊普想為什麼還要遠征考察呢?他何必要進行這種毫無收益而又勞苦自己的搜尋呢?是不是在冥冥之中,他模糊、朦胧地預感到遲早會發生點什麼事情呢?
弗萊普在兩叢燈芯草之間坐下,草根伸入沙地,周圍積起了小小的沙丘。
弗萊普兩手抱膝,頭貼在膝上,面對眼前波濤起伏的大海,他連看也不看一眼,就這樣靜靜地呆了半個小時。
最後,他慢慢地站起身來,打算返回營地。
正在此時,他隐約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這立刻引起了海員的注意。
這聲音決不像野鴨的鳴叫聲,倒像是小狗,或狐狸的嗚咽聲。
弗萊普跳上一個大沙丘,極目向沼澤地望去,他什麼也沒看見,隻見一群水鳥從高高的水草中撲楞楞地飛起來。
“那邊有什麼動物,”弗萊普說,“準是什麼爬行動物驚動了這些水鳥。
”
弗萊普專注地觀察着,但高高的水草卻一動不動了,怪叫聲再也沒有響起。
野鳥飛起的那塊沼澤地裡不像還隐匿着其他有生命的動物。
海員就這樣靜靜地等了幾分鐘,他又轉過臉向海灘、沙丘望去。
沙丘後也許藏着什麼危險的來客?弗萊普握緊了棍子,準備好随時應付突發的襲擊,但沙丘上燈芯草紋絲不動。
“可能是我聽錯了。
”弗萊普說着跳下沙丘,向海灘走去,他打算順原路返回營地。
當海員向前剛走了五分鐘的路,一陣嗚咽聲又響了起來,似乎離得更近了。
海員立刻停住了腳步,他想這回準沒聽錯。
這是低沉的,筋疲力竭的狗叫聲。
“一隻狗在這、在這個海岸上!”弗萊普半信半疑地嘟哝着。
弗萊普靜靜地聽着,兩三聲狗的哀鳴聲又傳入他的耳朵。
弗萊普又退回了幾步,側耳細聽着。
“是的,是隻狗,”他說,“但不是野狗,因為野狗是不會叫的,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兒?”
一種莫名其妙的激動使海員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為什麼在這個海岸上有一隻狗?是不是這裡有土著人的茅屋,或者有海上遇難人的隐蔽所?應當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搞清楚情況。
弗萊普又跳上了沙丘群。
他感到異常地緊張激動。
他從這個沙丘上跳下來又跳上了另一個沙丘。
狗的聲音似乎離得還有點遠,他隻能聽到而什麼也看不到。
一片水窪旁長着一叢高高的茂密的野草。
突然,這叢草打開了,從裡面鑽出一隻動物。
出現在弗萊普眼前的是一隻瘦骨嶙峋的狗,身上粘滿了泥污,已經是奄奄一息,它在地上掙紮着艱難地向前爬行。
弗萊普向狗跑去,狗似乎在等着他。
這是隻高大的狗,兩耳下垂,尾巴毛絨絨的,但是濕漉漉的沾滿了泥土;它的腦袋寬大,一副聰穎的模樣。
可以看出這是隻伶俐的長毛垂耳狗。
它伸出了爪子,這是什麼樣的爪子呀!上面全都是血污。
而它的頭上也是泥污不堪。
但是它的目光溫和、善良,令人喜歡。
弗萊普知道,他用不着害怕這隻動物。
狗,爬着靠近了弗萊普。
弗萊普向它伸出手去。
狗恬着弗萊普的手,然後又咬住他的褲子想把他拉向海邊。
突然,弗萊普停住腳步蹲了下來,他把狗的頭抱近一些,在這張沾滿淤泥的臉上仔細地辨認着,然後不由地叫了起來:
“它!不可能!”
然後他把狗頭上的泥污弄掉,看了又看。
“菲多!”他終于叫了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狗做出了極特别的反應,它想蹦起來,但是它已經沒有力氣了,它隻能用力地搖着尾巴,表示它很高興被認了出來。
“菲多,”海員重複地叫着狗的名字,“是你呀?菲多,你在這!”
不難理解,但難以描述真誠的海員在這片荒涼的海岸上看到這隻狗時的驚訝心情。
弗萊普知道菲多是工程師的夥伴,孩子們的好朋友,在溫哥華号上時,他也經常撫摸過它。
菲多也認出了弗萊普。
“但是它不可能獨自在這裡吧!”弗萊普喊道,“到底在溫哥華号上發生了什麼事?”
菲多好像聽懂了海員的問題,它想回答他,它叫着,咬拉着海員的褲子,險些沒把褲子撕壞。
弗萊普立刻明白了這隻聰明的狗的意思。
“那還有什麼?”他說,“好,我們去看看。
”
他跟着這隻聰穎的狗走去。
弗萊普在狗的帶領下,一前一後地穿過沙丘,走到海灘上。
菲多好像重新獲得了活力,它跑前跑後,一路催着海員加快步伐。
海員也極其激動。
他暗中希望着,但他自己也說不清他希望的是什麼。
他忘了疲勞,忘了已經走過的路,和返回時還需要走的漫長艱難的路,隻是緊跟着狗向前小跑着。
将近下午五點了,太陽快在地平線上落下去了。
弗萊普和菲多到了一個較高的沙丘旁。
菲多看了看弗萊普又發出了一聲奇怪的嗚咽聲,朝着兩個沙丘中間小路撲過去。
弗萊普緊跟着菲多,他繞過一叢燈芯草,猛然看到沙地上躺着一個人,他不由地驚叫起來。
弗萊普急忙走上前去,他認出了這是克利夫頓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