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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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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角樓上的那株山毛榉也看清楚了,樹葉在輕柔的東風中沙沙作響。

     古堡仍和平常一樣,沒什麼變化。

    大鐘和封建時代的風信标都靜立不動。

    塔樓上沒有煙霧缭繞,裝着鐵栅欄的窗戶仍固執地關得死死的。

     平台上空幾隻小烏自由地飛翔,發出幾聲清脆的啼叫。

     尼克-戴克将視線轉向城門。

    吊橋拉起來支在門洞裡,封死了暗門。

    暗門兩邊的石柱上雕刻有德戈爾茲男爵家族的徽記。

     護林人仍決心把此次探險進行到底嗎,是的,他的決定斷不會因昨夜發生的怪事而改變。

    言出必行,衆所周知,這是他的信條。

    “馬蒂亞斯國王旅館”裡對他發出人身警告的聲音和夜間他親耳聆聽到的令人費解的聲音及看見的那道刺目的光柱,都不能阻止他翻越古堡圍牆。

    隻需花上一小時就能走遍遊廊,參觀主塔樓,屆時,他既已兌現許下的承諾,他就會重踏回鄉的道路,估計午夜前就能到家了。

     巴塔克醫生早已變成架散架的機器,既沒力氣抗拒也無所意志。

    完全任人擺布。

    要是他一跤跌倒,自己是爬不起來的。

    昨夜的驚恐使他變得呆滞。

    當護林人指着城堡,對他說: “走吧!” 他也沒表示反對。

     天亮了,醫生本可以返回村裡,不必擔心會在普萊紮山的樹林裡迷路。

    大家也不必感激他留下來陪尼克-戴克。

    他沒扔下同伴回去,隻不過因為他此刻完全喪失了判斷力,隻是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于是,他任由護林人拖着走向護城壕溝。

     除去暗門,是否可能從别處進入古堡?這正是尼克-戴克首先要搞清的問題。

     城牆沒有任何缺口,也沒坍塌或裂縫可以鑽過去。

    這些古老的城牆保存得如此完好,實在令護林人頗為吃驚,可能是城牆很厚的緣故吧。

     從城牆爬到頂上的雉堞,看上去也不現實,因為城牆離溝底有四十多尺高。

    看來,護林人在喀爾巴阡古堡腳下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

     暗門上端有槍眼,确切地說是炮眼,以前是用來架火炮的。

    這對尼克-戴克來說既幸運又不幸運。

    但如果抓住吊橋上垂到地上的一根鐵索爬到炮眼處,對一個身手靈活敏捷、強健有力的人來說,應該不是件難事。

    炮眼的寬度完全可以容身鑽過去,除非裡面有鐵條擋住了。

    用這種辦法尼克-戴克就可以進入古堡裡。

     護林人一眼看出除此之外别無他法,于是他拉着癡呆的醫生,二人爬下壕溝的斜坡。

     兩人很快到了溝底,發現雜草中躺滿石頭。

    簡直不知如何落腳,或許濕漉漉的草叢中潛伏着無數毒蛇猛獸。

     和城牆平行處有條以前挖的水溝,現在差不多全幹了。

    隻一步就跨過去了。

     尼克-戴克仍然精力充沛,頭腦清醒,醫生隻是機械地跟着他,像頭用繩牽着的牲口。

    過了水溝,護林人沿牆角走了二十來步,停在暗門下方,那裡垂下來一段鐵索。

    如果他手腳并用,應該很容易爬到炮眼下那個向外凸出的石頭飾物處。

     顯然,尼克-戴克無意強迫已塔克醫生與他一起爬牆。

    這麼個蠢笨的人根本爬不上去。

    他隻是猛搖了醫牛幾下,讓他明白,囑咐他呆在下面别動。

     但當醫生發覺自己一人時,馬上恢複了一點知覺。

    他明白了,他看着,瞥見同伴已經離地十二來尺,這時他叫了起來,聲音吓得直打顫: “别爬了……尼克……别爬了!” 護林人根本不聽他的。

     “回來……回來……不然我走了!”醫生聲吟着,努了半天終于站了起來。

     “你走吧!”尼克-戴克回答道。

     他抓着鐵索繼續向上攀援。

     巴塔克醫生害怕到了極點,當即就想走,以為爬上斜坡,爬到高地上,趕忙回村…… 天,怪事,昨晚的與之相比小菜一碟!——他居然動不了……雙腳像被老虎鉗夾住了,死死地釘在地上……他可以先移一隻再動另一隻嗎?……不行!……靴子的鞋跟和鞋掌都粘到了一塊兒……醫生踩中了陷阱的機關?……他驚慌失措,自己也搞不明白……說不準是他鞋上的釘把他絆住了。

     不管原因究竟如何,反正這個可憐的人被牢牢定住,動不了身……他被鉚在地上……他甚至都無力叫喊;隻是絕望地揮舞着雙手……好像要掙脫塔拉斯各龍的困縛,仿佛它的血盆大嘴冒出地面…… 尼克-戴克已爬到暗門處了,他剛抓住吊橋上端的吊鈎…… 突然他慘叫一聲,像被雷擊了,一下向後仰去,最後一點模糊的意識沒讓他扔掉鐵索,他就順着它哧溜溜滑下來,滾到溝底。

     “那聲音早就警告過,我會大禍臨頭!”他咕哝着,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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