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話,但他也同意軍官們的判斷。
現在那艘船不太引人懷疑了。
“托德羅斯上尉,”他開口了,“主要是夜裡别把它丢了,跟着它直到天亮。
但不能讓它發現,叫人把船上所有的燈光關掉。
”
大副下達了命令,繼續監視它。
夜裡,那艘船完全溶入夜色,船上沒有一絲光亮,無法确定它的位置。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亨利就站在甲闆上,等待海面的霧散去。
七點鐘,霧散了。
所有的望遠鏡向着東邊。
雙桅還是貼住海岸,離巡邏艦大約有六英裡。
很明顯,它夜裡面航速比巡邏艦快,可它所有的帆具都沒有變,還是那些,沒有添加也沒有減少。
“想逃走的船速度不會這樣!”大副說。
“管他逃不逃!”船長說,“想法靠近再說!托德羅斯上尉,傳我的命令,全速追趕雙桅船。
”
水手長打了個口哨,帆篷立刻扯了上去,巡邏艦馬上加快了速度。
大概三桅船不想讓巡邏艦靠得太近,也扯起了小帆和大三層帆,但又沒有拉得更多,隻能說它不願靠得太近,又不想拉得太遠,就這樣若即若離地保持距離。
大約十點,不知是大船得風的原因還是小船故意讓它接近,反正巡邏艦趕上了四海裡的航程。
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這艘船了。
它裝備了二十多門短炮,雖然吃水很淺,還是看得出來它還有一個中艙。
“把旗幟升起來!”亨利命令道。
旗幟立刻在桅杆上升起,還開了一炮。
這是巡邏艦在向雙桅船詢問國籍,可對方毫無反應。
它繼續保持原來的方向和速度,船身升高四分之一度,準備越過凱拉東海灣。
“好家夥,敢如此放肆!”水手們大叫起來。
“也許是為了小心。
”一個老水手說,“瞧它傾斜的桅杆,就像一個人歪戴着帽子,故意不和人打招呼!”
巡邏艦打響了第二炮。
還是沒有回應。
雙桅船繼續它平穩的航行,絲毫不理會巡邏艦發出的信号。
現在,兩艘船之間似乎在進行速度比賽。
西方塔号扯起了所有的帆,對方也張滿帆,保持着它和大船之間的距離。
“嘿,它肚子裡有鬼,跑得這麼快!”一個老水手叫道。
巡邏艦上的人有些沉不住氣了,不光是船員、水手,連軍官都着急了,特别是托德羅斯,比誰都急,管它哪個國籍,先抓住再說,那怕不要他那一份俘虜獎金。
西方塔号上的遠程大炮,能把一枚三十磅的炮彈打出兩海裡遠。
一直看上去很鎮定的達爾巴萊船長,下令開炮。
炮響了。
隻見那顆炮彈,在水面掠過,落在了離雙桅船大約二十英尋的地方。
那船沒有任何動靜,隻稍稍調整了它的補充帆,巡邏艦一下又落後了。
西方塔号已經扯起所有的帆,還打了兩炮,反而被甩開了距離,這可真是極大的恥辱。
天快黑了,巡邏艦現在到了貝裡斯代拉岬角。
海風很大,減少一些帆過夜比較安全。
船長以為,天亮後肯定看不到這艘船了,恐怕它早就在地平線消失了。
他卻想錯了。
太陽升起時,雙桅船還在,它還是那個速度,保持那個距離,似乎它完全是根據巡邏艦的速度來調整自己的航速的。
“它把我們當成它的拖船,瞧,我們像被它拖着走呢。
”甲闆上的人說。
确實如此。
現在,它已經越過古夫尼奇島和陸地間的運河,繞卡加利蒂角航行,準備上溯克裡特島東部。
它們大概是想藏入某個灣或是某個狹窄的運河裡去吧?
其實不是。
早晨七點,雙桅船轉向東北,進入大海。
“是朝斯卡龐陀去嗎?”亨利驚訝地想。
迎着逐漸強勁的海風和帆篷被刮斷的危險,巡邏艦繼續追下去,這是它的責任也是榮譽要求它這樣做的。
現在進入了群島海域最寬闊的部分。
在這種開闊水域,西方塔号似乎占有優勢,到下午一點左右,兩船間相距已不到三海裡了。
西方塔号又發了幾炮,仍然沒有命中,那艘船毫不受影響地繼續它的航行。
斯卡龐陀的峰頂出現在地平線上。
亨利-達爾巴萊船長和巡邏艦上的全體官兵終于可以見識一下這條神秘船上的人了。
他這麼放肆、無禮,不回答任何信号和詢問。
可到了下午五點左右,海風減弱了,雙桅船又開始占上風。
“啊,該死的!……嘿,鬼在幫它哩!……它又跑遠了!”托德羅斯上尉叫道。
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凡是海員們用過的和想得到的加速方法都用上了,比如把帆片浸潤讓纖維拉緊,把吊床吊起借搖擺的力量推進船前進等等,當然還是起了些作用。
到傍晚七點鐘光景,太陽剛下山,兩船間還有兩海裡的距離。
這個緯度上夜是驟然降臨的。
黃昏隻有極短的一會兒。
要趕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上雙桅船,還得加快速度。
此刻,雙桅船正在喀索斯島和布羅島之間。
就在喀索斯島與斯卡龐陀島之間狹窄的水道轉彎處,雙桅船突然不見了。
它消失後半個小時,西方塔号趕了上來。
這時天色還很亮,完全看得清方圓幾英裡以内的東西,更别說那麼大一艘船。
可雙桅船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