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行嗎?……這可不是個好辦法。
他滿嘴謊言地将事情的真相隐瞞了這麼久,而今想取得一個已有成見的人的信任,談何容易。
他如何能用幾句輕描淡寫的解釋就把“拉德科”名下的嫌疑一掃而光?一轉眼就把對他的犯罪指控全部推翻?他做不到。
即便最後能做到,至少也得等法院調查清楚,而他們的調查少則幾個禮拜,多則數月。
看來,最好的辦法是逃走。
從跨進這間牢房的那刻起,這還是拉德科第一次仔細觀察他的囚室。
他很快就看清楚了。
四堵牆,牆上有兩個洞口:一側為門,一側是窗。
其中三堵牆的背後都是别的囚室和監牢,隻有窗戶外面才是空間和自由!窗子頂着天花闆,窗台高度超過一米半。
一排粗鐵杆深深嵌在窗框的牆肚裡,阻擋犯人越窗而出。
另外,克服了這道障礙之後,還有另一層阻礙。
窗外裝有一個通風罩,擋住了全部的視線,隻能向上窺見一方狹窄的天空。
在真正越獄之前,僅僅為了尋找逃跑的路徑,就必須首先沖破窗栅的阻擋,然後借助雙臂的力量做個引體向上的動作把頭探出通風罩之外,這樣才能看清周遭的情況。
根據前幾次去見伊紮爾-羅納先生時上下樓梯的級數判斷,塞爾熱;拉德科估計自已被關押在監獄的五樓,也就是說,他距離地面至少也有十二至十四米。
能否通過這段距離呢?他無心去探尋其可能性,決定立即開始行動。
不過,首先得弄到一件工具。
他入獄的時候,身上的東西被統統搜繳一空。
囚室裡的物件都幫不了他的忙。
一張桌子,一把靠椅,一張床——所謂床鋪,不過是一個磚砌的拱塊,上面鋪了些褥草罷了——這些便是這裡的全部家當。
拉德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用的東西,他又在自己的衣服上來來回回摸了上百遍,最後,他的手終于觸到了一件硬物。
他和那些獄吏一樣,一直沒有注意到這種微不足道的小東西——皮帶扣子。
這可是他現在身上僅剩的一件金屬物品了,這件小小的東西具有多麼重大的意義啊!
拉德科拆下了這個皮帶扣子,一分鐘也不放過,立即在一根鐵栅腳下掏起來。
鋼質的皮帶扣針不懈地在磚牆上挖着挖着,終于使磚石變成了灰粉,散落在地上。
這項工作本身就已經很艱難很緩慢了,再加上犯人受到的嚴密監視,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
不到一個小時,看守就會過來,從門上的監視孔裡膘上一眼囚犯,因此,犯人的耳朵須時時警惕着外邊的風吹草動,一有危險,就立即停下手上的活兒,并把所有可疑的痕迹都清除幹淨。
為了消滅罪證,拉德科竟連面包也用上了。
這面包,和牆上掉下來的粉末糠捏在一起,就混合為一種極佳的磚石顔色,成了上好的填料,拿它來一點點地填被掏空的牆洞,真是天衣無縫。
至于掏出來的其他碎屑,他都将之藏于床縫中。
經過十二小時的努力,鐵栅底部掏空了三厘米,不過皮帶扣針也磨秃了。
拉德科把扣環掰斷,繼續拿這些斷片當工具使。
又過了十二小時,這些碎片也磨光了。
幸而,已經向這個囚犯露出過一次微笑的好運似乎不願再将他抛棄。
獄座端來下一餐飯時,拉德科大着膽子留下了一把餐刀,結果誰也沒發現他的這次小偷小摸。
第二天,他又做了同樣的小動作,居然又瞞了過去。
這樣,他就擁有兩件更像樣的工具,比先前的褲帶扣子好用多了。
說實話,這隻是兩把粗制濫造的餐刀,樣子醜醜的,不過刀鋒倒還不錯,又有刀柄,躁作起來省力許多。
從此以後,盡管工程的進展仍很緩慢,卻比以前快些了。
窗台上的水泥,時間一久,跟花崗岩差不多硬,要弄碎它極其艱難。
再說,每當看守前來窺視,或者羅納先生提審他時,活計便必須停下來。
提審還越來越頻繁了。
但訊問的結果始終不變,預審仍是原地踏步。
每次庭訊,證人都排了一長隊,可他們的證詞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有的證人說拉德科跟那個匪首的長相有一點點相似的,說自己遭劫時曾隐隐看見過他;可另一些證人則一口否定,說兩人一點也不像。
羅納先生讓被告戴上各式各樣的假胡子,叫他摘下眼鏡露出雙目,或者讓他戴好墨鏡遮住眼睛,折騰來折騰去,種種辦法都沒有使任何一個證人指證被告肯定就是那個劫匪。
因此,法官想再耐心等上幾天,因為被多瑙河匪幫打成重傷的看門人克裡斯蒂安-霍埃爾尚未痊愈,等他健康狀況許可時,請他到塞姆林來與嫌疑犯對質。
拉德科對這些傳訊已經厭煩透了。
他順從地依着法官的擺布,進行各種測試。
戴上假發和假胡須,把墨鏡取下又戴上,毫不違抗。
可是他的心思早已飛出了法庭,回到了他的單人牢房裡,在那兒,把他同自由隔開的鐵栅已漸漸脫開了磚石。
他隻要再花上四天時間,就可以把鐵栅連根拔起。
九月二十三日晚,他終于掏到了鐵栅的根部。
現在,他得着手鋸鐵杆的另一端。
這部分活兒是最艱難的。
拉德科須用一隻手抓住鐵杆吊在上面。
另一隻手來回挫動工具。
而這件工具是一把刀,用作鋸子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