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光陰寸失,他甚至開始懷念起那個水上監牢了,那次盡管被囚禁,卻畢竟在慢慢向魯塞城靠近。
他被捕後的第三天,即九月十日,牢門終于打開了,看守叫他離開監牢。
四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前後左右押着他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登上數不盡的台階,然後過了一條馬路,走進位于監獄對面的法院。
街上擠滿了人,在由警察組成的人牆後面你擁我擠。
囚犯一出現,人群中便爆發出一陣陣憤怒的喧嘩,迫不及待地表達他們對這個窮兇極惡,長期逍遙法外的壞蛋的深仇大恨。
拉德科看到自己如此冤枉地成了衆矢之的,心裡難受極了,但是卻絲毫沒有形之于色。
他邁着沉着堅定的步子,走進了法院大廳。
在那裡,他又等了好一會,最後終于被帶到了法官的面前。
伊紮爾-羅納先生身材文弱瘦小,金色頭發,胡子稀稀落落,臉色泛黃,大概是肝火太旺。
他是個手段強硬的法官,要麼直截了當地肯定,要麼粗暴武斷地否定,對敵手連番猛擊。
這樣做,不僅是為了顯出他的自信,更是為了使人膽戰心驚。
法官做了一個手勢,讓看守全都退到後面。
拉德科站在房間的正中,等待着這位大人物開口訊問自己。
書記員坐在房間的一角,準備錄口供。
“您坐下。
”羅納先生突兀地說道。
拉德科遵命坐下了。
法官繼續道:
“您的姓名?”
“伊利亞-布魯什。
”
“家庭住址?”
“薩爾卡。
”
“職業?”
“漁民。
”
“您撒謊!”法官大聲喝道,眼睛死死盯住被告。
拉德科臉色一紅,目光也随之一閃。
不過他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不發一言。
“您在撒謊,”羅納先生重複了一遍,“您叫拉德科,家在魯塞鎮。
”
領航員驚得打了個哆嗦。
這不是說,他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了?怎麼會這樣呢?被告驚悸的模樣沒能逃過法官銳利的眼睛,羅納先生正言厲色地繼續說道:
“您被控犯有三起偷竊罪,十九起性質嚴重的越牆或破門而入的盜竊罪,三起謀殺罪和六起殺人未遂罪。
上述輕罪或重罪都是最近不到三年的時間内的預謀犯罪。
您有什麼可以說的?”
領航員聽了這一連串難以置信的罪名,不禁愕然了。
看吧!那次從傑格先生嘴裡聽說有一個惡貫滿盈的家夥跟他同名同姓時,他就怕有朝一日會發生誤會,如今誤會果然發生了。
這時候,承認自己名叫塞爾熱-拉德科又有什麼好處呢?先前,他曾想到承認自己的真實身份,然後請法官代為保密。
現在他明白了,坦白承認是利大于弊的。
正是他自己——魯塞城的塞爾熱-拉德科被控犯有這一系列滔天罪行,而絕非别的什麼人。
也許,當警方最後調查清楚了他的真實身份,終會證明他是清白無辜的,可這一切需要等待多久才能辦到啊!不,倒不如一口咬定自己是漁夫伊利亞-布魯什,堅持到底,因為伊利亞-布魯什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名字。
“我想說的是,您弄錯了,”他以堅定的語氣反駁道,“我叫伊利亞-布魯什,家住薩爾卡。
而且,你們要調查清楚這件事并不難。
”
“我們會去調查的,”法官一邊說一邊記了一筆,“在這之前,我給您說幾樁您被指控犯下的罪行。
”
拉德科更加專注,現在已經接觸到問題的實質了。
“目前,”法官開始了,“我們暫且将指控您的絕大部分罪行擱在一邊,僅僅談幾樁新近發生的案子,也就是您被捕入獄前所進行的這趟多瑙河之旅途中所犯的新罪行。
”
羅納先生歇了口氣,繼續說道:
“警方最早是在烏爾姆發現了您。
因此,我們把烏爾姆定為您旅行的起點。
”
“對不起,先生,”塞爾熱-拉德科迅速打斷法官的話,說道,“我的旅行早在烏爾姆之前就開始了,因為我在齊格馬林根釣魚大賽上獲得兩項大獎之後,便溯流而上,直到多瑙厄申根,從那兒開始的我的旅行。
”
“一點沒錯,”法官反駁道,“在多瑙河協會舉辦的齊格馬林根釣魚大塞上,的确有某個伊利亞布魯什榮獲了冠軍,并且那個伊利亞-布魯什在多瑙厄申根露過面。
但是,或者是您在齊格馬林根就已經假借了漁夫的身份,或者是在那個伊利亞-布魯什從多瑙厄申根到烏爾姆的旅途中,您冒名頂替了他。
這一點,我們會及時澄清的,請您稍安勿躁。
”
塞爾熱-拉德科瞪圓了眼睛。
聽着法官的這一席荒誕離奇的推理,恍如做了一場大夢。
再稍稍前進一步,他們就要把那個虛構出的伊利亞-布魯什也當作拉德科的刀下鬼了!他懶得多費口舌回答,隻是不屑地聳聳肩膀。
法官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