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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中間,有一道15級台階的階梯。
如果這條街不通車的話,這倒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越來越大的驚叫聲中又攙雜進了狗的狂吠。
此時瘋狂的牲口已不在乎這幾級台階!馬車的車輪踏上了台階,颠簸使車身斷裂,變成碎片。
這實在是不可能啊!盡管馬車數次翻滾,盡管車身拖拉在後邊,盡管車輪拖延牲口的速度,盡管克勞維斯-達當脫在罕見的翻滾中始終沒有松開缰繩,可是兩匹牲口沒有停下來,仍在一前一後狂奔。
在馬車後邊聚集着越來越多的人群,裡邊有馬塞爾-羅南、讓-塔高納、向導、馬車夫,他們雖然始終在後邊追趕,卻還是看不見他們。
駛過奧利瓦爾大街後,是聖米蓋爾大街,阿伯斯多廣場。
在這個廣場,一匹牲口倒下了,很快又安然無恙地站了起來。
以後又是帕拉特麗亞大街,又是聖厄拉麗廣場。
“很明顯,”克勞維斯-達當脫心裡想,“馬車肯定會到陸地盡頭停下來。
我猜想到了帕爾瑪海灣大概是它們的終點!”
在聖厄拉麗廣場矗立着耶稣受難教堂。
對巴利阿裡人來說,是特别受到崇拜的聖地。
在不久前,這座教堂還被當做避難所,收容了那些各地趕來的罪犯,以躲避警察局的追捕。
這次教堂有幸收容的不是罪犯,而是沒有從馬車上摔下來的克勞維斯-達當脫。
這時聖厄拉麗教堂的富麗堂皇的大門完全敞開着,信徒們擠滿了教堂。
他們正在作彌撒,并已接近了尾聲。
司祭轉身向着虔誠的信徒高舉雙手行賜福禮儀。
當馬車跳躍着駛進教堂大廳中間時,人群喧嚣四起,驚恐不安,到處是恐怖的喊叫聲。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馬車在祭壇前的階梯前突然停住,而此時神父正在大聲禱告:
“願聖神賜福。
”
“阿門!”一個聲音響徹了大廳。
這個聲音是這個佩皮尼昂人的回答,他恰好得到了賜福。
由于相信奇迹發生,以及在這個宗教深入人心的地區發生如此事件,人們很自然地在每年4月28日,在聖厄拉而教堂中舉行神聖馬車的彌撒慶祝儀式。
一個小時後,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在米拉馬爾街的一個建築物附近趕上了克勞維斯-達當脫。
這位真正的男子漢正要去休息以消除剛才的緊張與疲勞。
當問話涉及到他的堅強性格時,他一點兒激情也沒有。
“您真棒,達當脫先生!”讓-塔高納大聲說。
“年輕朋友們,”這位當天的英雄說,“隻不過是在一輛跑動的車上晃了晃。
”
“您平安無事吧?”馬塞爾-羅南問。
“沒事兒……一點兒事也沒有。
我從沒有這麼健康過!……為你們的健康幹杯,先生們!”兩個年輕人喝幹了這種著名的尼撒蘭酒。
這種酒的名氣也遠遠超出了巴利阿雷群島。
當讓-塔高納和他的堂兄在一起時,他說:
“又丢失了一次機會!”
“不會的,讓!”
“就是這樣,馬塞爾。
雖然我不能從洪水中,從火災中,從戰場上救他,至少這次我能攔住馬車,救下達當脫先生。
反正你是不會相信的……”
“這是在民事法庭上最好的證詞!”馬塞爾-羅南隻好搪塞地說道。
晚上8點所有的旅客都返回了“阿潔萊”号。
沒有一個人晚到,連德斯蘭戴先生、他的兒子以及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先生也不例外。
這位天文學家是否靠觀察地平線的太陽來打發時間?沒有人說得上來,總而言之他又帶回了各種這個島上的風味食品,如一種“安西瑪達”餡餅,這是一種用豬油做的多層點心,味道還不錯。
還有半打叫做“圖爾”的魚,這種魚是福門特拉海岬漁民非常想捕到的。
餐廳領班得到命令,要為他精心烹制。
事實上,這位蒙特利馬爾天文學會主席用嘴比用眼睛的時候多——至少從法國出發以來是這樣。
大約8點半,“阿潔萊”号起錨開船,離開了帕爾瑪港口,布卡拉什船長也沒有同意旅客在馬略爾卡城過夜。
這樣克勞維斯-達當脫也就聽不到了白天的喧嚣和半夜的歌聲,聽不到在動聽的吉它伴奏下西班牙民族的“哈巴涅拉”舞曲和“猶塔”舞曲。
這種舞曲在巴利阿裡群島居民的院子裡一直演唱到天亮。